翌日一早,因為昨夜的晚睡,安寧刻意起得晚了些,在藥廬裏忙活了一會兒,便見到雪兒匆匆的進了聽雨軒,在藥廬外,和碧珠說些什麼,隱約聽見什麼大火,什麼璃王府,什麼糧食之類的。
安寧想到昨晚讓飛翩做的事情,嘴角揚起一抹詭譎的笑,完成手中藥物的提煉,安寧便出了藥廬。
碧珠和雪兒一見到安寧的身影,忙圍了上來,碧珠首先按捺不住了,“小姐,聽說璃王府大火,倉庫全燒著了,據說,那倉庫裏裝的可是糧食啊,這璃王府哪來那麼多的糧食?”
碧珠微微皺眉,食為天的賬冊全部都在她的手上,按照小姐的要求,食為天的每一粒米的去處,都是寫明了哪家哪家的,所以,她是知道,璃王府是沒有到食為天裏買過糧食的。
按理說,食為天早在先前就已經將全東秦國的糧食給集中到了一起,沒想到竟還有漏網之魚。
安寧自然是不會告訴她們,璃王府中之所以會有那麼多糧食,完全是因為璃王心懷不軌,企圖慢慢存著糧食,以備招兵買馬時使用。
那些糧食可謂是璃王趙景澤的心血啊,這一夜之間就被燒了,可想而知,他會有多心疼了!
“小姐,老爺今日一早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難看極了,還不停的大吼著‘天要亡他’,老爺他是怎麼了?”雪兒也是皺著眉,滿心的疑惑,期待的看著安寧,卻隻見安寧嘴角的笑意更加的濃鬱,心中便明白,自己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小姐一定是知曉的。
安寧掃了二女一眼,將昨日的事情都告訴了二女,碧珠首先氣炸了,一巴掌拍在石桌上,也顧不得痛,“我就說,那大夫人昨日將你一個人帶出去是做什麼,連碧珠跟著,她也將奴婢打發了,原來,大夫人和老爺竟然做出這樣的事情。”
碧珠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單純善良的她,為小姐鳴不平,大夫人這般對小姐,那是因為小姐不是大夫人親生的,大夫人又一直嫉妒著小姐,可是,老爺呢?小姐可是老爺的親生女兒啊!這樣的事情,他也做得出來,當真是讓人寒心。
想起安平侯爺因為糧食而焦頭爛額,還真是活該!
腦中浮現出昨天飛翩離開聽雨軒時的模樣,以及今天一早見到飛翩時,他眉宇之間難以掩飾的興奮,原來如此,飛翩昨夜竟幹了這麼大的一件事情,替小姐出了口惡氣!
“哼,大夫人,小姐,咱們不能就這麼便宜了她!”雪兒也是緊握著拳頭,滿臉的憤怒,對於大夫人,雪兒心中一直都恨著的,便是現在大夫人在府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偶爾也會給她臉色看,她雖然隱忍不發,就是聽了小姐的話,要韜光養晦,一舉攻之。
現在她竟然這般算計著小姐,她是怎麼也忍不了了!
安寧挑了挑眉,“自然是不會就這般便宜了他們。”
她本就沒有打算放過他們,想到昨日和璃王趙景澤的約定,以及對安平侯爺所做的承諾,安寧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意味深長,“走,咱們可別窩在這聽雨軒內了,今日的事情還多著呢!”
二女相視一眼,雪兒咬了咬唇,顯然還在氣憤當中,但看小姐那一切盡在掌控之中的模樣,便福了福身,轉身走出了聽雨軒,畢竟,在外人眼裏,她依舊是這侯府的六夫人,若是和小姐太過親近,怕是要引人懷疑。
等到雪兒離開,安寧便帶著碧珠出了聽雨軒,往大廳的方向走去,還沒有進大廳,安寧便聽見裏麵傳來安平侯爺焦急的聲音。
“這可怎麼辦啊,昨日才商量好了,好不容易攀上璃王府,眼看著璃王要往安平侯府送糧食來了,可這……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現在該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安平侯爺就差捶胸頓足了,一雙眉毛緊緊的擰成一條線,怎麼也無法舒展開來,他昨個兒夜裏,還高興得睡不著覺,卻沒有想到,今日一早傳來的消息,卻如晴天霹靂。
“老爺,現在急也不是辦法啊。”大夫人皺眉道,心中也是氣得不可開交。
“哼,急不是辦法?那你倒是想想辦法啊!”安平侯爺現在是抓著誰都是一頓怒氣,方才甚至連給他倒茶的丫鬟都受到了牽連,唯獨三夫人還好些,不過,此刻三夫人皺著眉,卻是話也不說的坐在那裏,好似這一切都和她無關一般。
安寧進了大廳,見到幾人都是一臉氣憤的模樣,故作不解的開口,“爹,大夫人,三姨娘,六姨娘,這是發生了什麼事啊?爹爹怎的這般焦急?”
“哼,什麼事?還不是那璃王府的事,璃王府的倉庫燒了,答應給我們安平侯府的糧食也沒了。”大夫人冷哼道,對安寧,她的語氣甚是淩厲。
安寧一驚,忙轉身就走,可是,剛走出一步,安平侯爺便將她叫著,“站住,你這是去哪兒?”
“寧兒去璃王府看看啊,昨日,寧兒不是說好了嗎?今日要親自去一趟璃王府,現在璃王府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璃王理應是需要安慰的。”安寧皺著眉,滿臉的擔心,讓人看不出有絲毫虛假,倒是碧珠和六夫人雪兒看在眼裏,心中暗自佩服小姐的演技之高超。
若不是事先知道昨日璃王府的大火是怎麼回事,她們怕也都會認為小姐是真心關心著璃王府的情況的。
安寧此話一出,安平侯爺和大夫人的臉色更是沉了下去,安平侯爺怒聲吼道,“去璃王府?去什麼去?現在你還想親自送上門兒便宜了他不成?”
“可是……”安寧皺眉,心中卻是笑開了花,安平侯爺會阻止,自然是在她預料之中的事情,現在璃王府沒有安平侯爺所需要的東西了,那麼他還會將自己送給璃王趙景澤麼?
安平侯爺雖然冷血無情,但也是深諳算計,明顯吃虧的事情,他可不會幹。
“可是什麼可是?”大夫人猛地打斷安寧的話,嘴角勾起一抹清晰可見的惡意,“還真是一個胳膊肘往外拐的主。”
安寧眸子一緊,眼底劃過一抹狠意,暗自將大夫人此刻的嘴臉記在了心裏,滿麵委屈的退到一邊,“寧兒聽爹爹和大夫人的話,不去就是了。”
“哼。”大夫人斜睨了一眼安寧,這也正好,她對於將安寧推給璃王的事情,本來就心中矛盾至極,若安寧真的討好了璃王,那不就是璃王妃了麼?嫣兒沒有得到的東西,便被安寧給得到了,這不就等於在她劉香蓮的臉上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了麼?她怎能甘心?現在這樣倒是好,不過,他更加希望安寧能夠被趙景澤給占了便宜,然後始亂終棄,這才是她願意看到的。
隻是,她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這般見不得安寧好的心思,卻將她自己推入了更加淒慘的境地。
安寧離開了大廳,卻是沒有回聽雨軒,而是從侯府後門兒出了安平侯府,等到安寧回到和雲錦的家,而雪兒早已經借故來了這裏,已經換上了小廝的打扮,安寧才吩咐碧珠去了一趟璃王府,隨即,又以食為天的名義派雪兒去安平侯府,邀請安平侯爺到這裏一聚。
碧珠以安寧丫鬟的身份,小心翼翼的從後門出去,而雪兒則是光明正大的走前門兒,等到二人離開,安寧站在她的閣樓上,不經意間望見一抹身影,身體猛然一怔,從她現在所站的地方,俯視下去,一牆之隔的對麵,在書房外站著的人,不是宸王蒼翟又是誰?
此刻,蒼翟好似已經在那裏看了許久,見安寧的視線看過去,蒼翟竟也沒有回避,便就這樣與她對視。
猛地,那一抹蒼勁的身影一個飛身,下一瞬,那高大的身軀便騰空而起,幾乎是片刻,熟悉的氣息便朝安寧襲來,長臂一攬,自然而然的將安寧納入懷中。
“方才在下麵,竟覺得那堵高牆分外刺眼,他日,我定要將它打通了。”蒼翟眉眼含笑,自從知道寧兒便是這座宅邸的主人之後,他的心中便更加不平靜了。
寧兒不常在這樓閣上住,這些時日,他夜晚在書房之時,常常會閃神,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窗外,好似希望那樓閣上的燈亮著,可每一次都讓他有小小的失望,今日終於見到寧兒出現在這裏,他的心情可謂是澎湃洶湧,心裏的熱情好似要破體而出。
霸道的語氣,讓安寧禁不住笑出聲來,靠在他的懷中,“宸王殿下私拆民宅,就不怕別人說閑話嗎?你這宸王有龍陽之好的帽子,好不容易因為安平侯府二小姐給摘掉了,可如今倒好,怕是又因為二公子給重新戴上了,你就不覺得虧麼?”
想到那些關於二公子和宸王蒼翟的傳聞,自從銀麵公子大婚之後,更是傳得沸沸揚揚,有時候安寧以二公子的身份出門,那些人看她的視線隱約夾雜著幾分怪異的祝福,愣是讓她哭笑不得。
“我若虧了,寧兒可又會補償於我?”蒼翟挑眉,俊美無儔的臉上滿是笑容,那雙如星辰般閃爍著的眸子異常耀眼。
“那你想要什麼補償?”安寧一抬頭,對上蒼翟的雙眸,隻是,在開口說完這句話之時,安寧便後悔了,自己這不是主動送上門了麼?瞧見蒼翟眼中閃爍著促狹的光芒,心中頓覺大窘。
而這一抬頭,卻正好讓蒼翟撲了個正著,這般誘人的邀請,對於滿心都是安寧的蒼翟來說,又如何按捺得住?電光火石之間,蒼翟便俯身截住了那兩抹芳唇,輕柔的觸碰,好似對待最珍貴的寶貝一般。
柔軟的唇,微微顫抖,安寧下意識的抓住蒼翟的衣服,並沒有避開,誰也沒有加深這個吻,好似如此輕柔的觸碰,就已經能夠天荒地老,感受著彼此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臉上,氣氛更是曖昧至極,讓人禁不住臉紅心跳。
“寧兒,你在嗎?”
猛地,一個溫柔的女聲傳來,兩唇相接的人倏地一驚,安寧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但卻因為太過倉促,身體失去了平衡,眼看著就要倒下去,蒼翟眸子一緊,本因為那兩抹柔軟的唇離開自己而悵然若失,見到安寧的反應,便立即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拉進自己的懷中。
安寧柔軟的身體靠近他堅實的胸膛,蒼翟方才心中的悵然這才被填滿。
蒼翟看向來人,樓下院子中站著的,不是新婚不久的銀麵公子和韶華郡主又是誰?獨處被打擾,蒼翟自然心中有些不悅,而樓下的雲錦,本是帶著韶華來尋寧兒,韶華眼睛看不見,但雲錦卻是將方才發生的事情看得清清楚楚,包括蒼翟吻安寧,以及安寧失去平衡,被蒼翟拉入懷中。
這個蒼翟,對寧兒確實是一片真心,但是,寧兒是他的表妹,這個世上,他最在意的人就是寧兒和韶華,所以,便是知道蒼翟對寧兒真心不假,他也有些舍不得。
說不清是什麼心態,他自然是希望寧兒幸福,但看到蒼翟親安寧,他又覺得心裏堵得慌,似乎是害怕蒼翟對寧兒的愛無法長久,所以方才韶華叫出那一聲,他並沒阻止。
寧兒的丈夫,他這個做表哥的必須要好好把關才行!
抬眼對上蒼翟的雙眸,雲錦眸中風雲變幻,敏銳如蒼翟,自然是感受得到這銀麵公子對他那一絲可以稱之為“敵意”的挑剔,聰明的蒼翟,這銀麵公子對寧兒的在意,他一直都看在眼裏。
“表哥,嫂子,你們怎麼來了?”安寧從蒼翟的懷中探出頭來,見到二人,想到方才的事情,美麗的小臉更是一紅,忙下樓,迎上了韶華郡主,借以掩飾自己方才的窘迫。
韶華郡主沒有看到方才那一幕,聽安寧的聲音,自然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安寧將手伸過來之時,韶華郡主便親昵的握住了她的手,“聽聞你回來了,所以便過來看看。”
“表哥和嫂子新婚燕爾的,還記得寧兒麼?”安寧打趣道,這一下,倒是換韶華郡主臉上一片緋紅,一看便可以想象得到,新婚的二人是何等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