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看著緩步而至的鳳傾城,上一次在洗塵宴上,她以二公子的身份見識過鳳傾城的聰慧與手腕兒。
聽聞鳳傾城這近月餘之間,求見蒼翟,一次又一次的吃閉門羹,可這位鳳家大小姐,可是一點兒都沒有放在心上,依舊天天求見,微微斂眉,安寧暗道,這鳳家大小姐的耐心還真是不錯,不過,她也知道,鳳傾城越是想要見到蒼翟,越是表明她的意圖不簡單,那麼,她自然要是越要小心防範了。
思索之間,鳳傾城已經走到了安寧這邊,柔聲道,“二小姐,久聞二小姐大名,今日幸得相見,幸會,幸會。”
鳳傾城倒是沒有理會在場的其他人,就連裕親王,她也沒有打招呼,反倒是獨獨對這安平侯府二小姐問好,一時之間,旁邊的其他人都甚是詫異。
事實上,鳳傾城之所以會格外留意安寧,隻因為她稍早得到的消息,據傳,安平侯府二小姐曾是宸王蒼翟傾心之人,雖然已經是曾經的事情了,宸王如今據說和那個二公子曖昧不明,但對鳳傾城來說,倒是沒有將安寧看成一個被冷落了的人,畢竟,她也是宸王蒼翟看上過的人,不是嗎?
她稍早還想著,宸王蒼翟那般對她的求見視而不見,又有誰入得了宸王蒼翟的眼?對這個二小姐,她一早就心生好奇,想見上一見,沒想到今日剛到皇宮門口,便遇見,這不是緣分是什麼?
不僅如此,鳳傾城方才就看了一眼眾人,她不得不承認,若是不是因為她事先就對安平侯府的二小姐有興趣,她也會留意到眼前的這個女子,她沒有想到,安平侯府二小姐的容貌竟然是如此出眾。
這一眼看去,並不比自己遜色啊!
難怪!難怪那宸王蒼翟會傾心於她。
不光是鳳傾城,就連她身旁的丫鬟羽兒,也就是方才那個開口說話之人,在走近看到安寧的容貌之時,眼中也浮出了一絲驚豔,這女子……竟有不輸於小姐的容貌,她是小姐的貼身丫鬟,對於小姐的美麗,她是每日都看得見,所以,對於美女,她的免疫要比其他人強得多,她還以為這世上便再也找不出在容貌上能和小姐一較高下的女子,卻沒有想到,眼前竟然出現了一個。
能夠讓她也為之驚豔,這意味著什麼,便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且不說這安平侯府二小姐五官怎樣,單是那神色之間,隱隱流露出來的氣質,便好似蓋過了一切,便足以用“風華絕代”四個字來形容。
“這位是鳳大小姐吧!鳳大小姐哪裏的話,安寧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深閨女子,哪能擔得起鳳大小姐‘幸會’二字?鳳大小姐抬舉安寧了,該說幸會的是安寧才對。”安寧嘴角含笑,溫和大方,優雅端莊,這一開口,氣勢風範竟也不輸鳳傾城。
安寧在鳳傾城開口之時,目光就沒有從鳳傾城的身上移開,她似乎能夠感受得到那麵紗之下隱隱含著笑意,不過,那笑意是真友善,還是假友善,那就有待商榷了。
二女目光交彙,鳳傾城似乎要從安寧的身上看出些什麼,好像在探尋,這個安寧除了容貌之外,到底有什麼能耐,能夠讓蒼翟為之傾心,憑她的直覺以及這些時日打聽到的關於蒼翟為人的傳聞,她可不相信蒼翟僅僅會因為美貌而看中一個女人,這個安寧必然是有什麼其他的過人之處啊。
不過,便是看了許久,鳳傾城都沒有看出絲毫端倪,眼前的二小姐,就如普通的大家閨秀一般,隻是,比其他的大家閨秀要出眾許多罷了。
聰慧如安寧,又怎麼會看不出鳳傾城那探尋的目光,探尋嗎?那她便什麼也不顯露出來,隻是溫婉笑著,看她能看出什麼花樣來。
終於,鳳傾城開口了,笑道,“今日一見二小姐,深覺親切,倒好似多年不見的姐妹一般,二小姐,傾城相見恨晚啊。”
“安寧也有此感覺呢,隻是,鳳大小姐身份尊貴,安寧有這番想法,實在是有高攀之嫌啊,慚愧。”安寧迎上鳳傾城的視線,臉上的笑容無懈可擊。
二人之間的寒暄,停在外人耳裏,倒是讓許多人摸不著頭腦,但是一旁的韶華郡主和雲錦是看出來了,這個鳳家大小姐對寧兒的興趣可不小呢,而寧兒嘛……自然是在和鳳家大小姐虛與委蛇了。
鳳傾城心中因為探不出安寧絲毫的信息,而感到不悅,但她卻感覺得到,這個二小姐必然是不簡單的。
正此時,卻聽得一個充滿了驚喜的聲音響起。
“寧兒……”
話一落,人便已經到了安寧的身旁,來人一襲錦衣華服,手執折扇,那自詡風流,又玩世不恭的模樣,不是蘇琴公子又是誰?
此時的他好似沒有想到安寧會出現在這裏一般,他還以為,經過了安平侯府的事情,寧兒是不會來參加崇正帝的壽宴呢,這些時日,他也幫著蒼翟,在籌備皇上壽宴的事情,無暇分身,便是有了時間,卻已經到了晚上,實在是不便去見安寧。
“寧兒,你可不知道,這些時日把本公子累得,今日看見你,所有的疲累都好似煙消雲散啊。”蘇琴絲毫不掩飾的說道,以往的吊兒郎當,在此刻麵對安寧的時候,多了那麼幾分嚴肅的真誠,讓人看了,竟還以為是幻覺,這個蘇琴,一到這裏,連裕親王都沒有去理會,眼中怕隻看到了安寧啊。
話說,自從知道蒼翟和二公子曖昧不明之時,他的心中還是生出了些微的希望,畢竟,沒有蒼翟,對於安寧,他是真心的想要來爭取一下的。
這個女子,在他的心裏是紮了根啊,饒是他想去掉,也無能為力,越是掙紮,便越被她縛得更深。
安寧對於他如此直白的話,嘴角不由得抽了抽,暗道:這蘇琴,這麼多人都在呢,他就不怕這些人誤會麼?
見安寧的神色,蘇琴自然是看得出來她的不自然,但他卻刻意忽視掉,爽朗的笑道,“走,我帶你進皇宮。”
說罷,便拉著安寧,朝著皇宮門口走去,安寧的手被他抓著,想要掙脫,卻又不忍當著這麼多人的麵兒拂了蘇琴的麵子,蘇琴在她眼裏,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況且,平日裏他就沒有個正形,安寧便就沒有在意他抓著自己的手腕兒,畢竟不還是隔著一層衣服呢嗎。
鳳傾城看著方才的狀況,不由得微微皺眉,有她在的地方,別的女子竟受到第一時間的關注,這無疑是好久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這個安平侯府二小姐,真是不簡單。
蘇琴和安寧剛到了皇宮門口,卻正遇到璃王趙景澤也走了過來,方才自從鳳傾城和安寧對峙的那一幕,他也是看在眼裏的,想到前日他去雲王府拜訪安寧時,自己所遭到的待遇,此刻心中依舊鬱結著一股淩厲的怒氣。
那日,他回了王府,氣得連飯都沒吃,硬生生的拿璃王府的下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但那怒氣依舊沒有消弭。
“二小姐,那天本王跟你提及的事情,你再好好考慮清楚,本王今日,會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自己可要想好了啊。”趙景澤走近安寧,眸光閃耀著,思來想去,他終究是放不下那麼多的好處,安寧是二公子,那她所能夠帶給他的好處,意味著什麼,他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且別說南宮天裔的那層關係,單是憑著二公子自己,以父皇對他的器重,以及她名下的那雄厚的經濟實力,虞山金礦怕隻是冰山一角而已,安寧若是真嫁給了他,那麼,他無疑是娶了一個強大的後盾,有她的支持,他何愁得不到皇位?何用擔心那趙正揚給他帶來的威脅?
這一下子便這麼毀了,饒是他也有些心疼那些利益。
安寧淡淡的斂下眉眼,聲音平靜如水,“那安寧便在此謝謝璃王殿下的厚德了。”
再給她一次機會?她安寧可不稀罕趙景澤給的什麼機會,不僅如此,想到什麼,安寧眸光微閃,眼底劃過一抹不著痕跡的光芒,沒有再理會趙景澤,安寧便和蘇琴一起進了皇宮。
趙景澤皺眉,竟聽不出安寧到底是領情還是拒絕,想到自己的計劃,趙景澤便揮開了心中的不悅,管她領情還是拒絕,等會兒他便是逼也要逼她表個態,就看這安平侯府二小姐到底識不識時務了,他就不信,他趙景澤握有這個把柄在,還奈何不了她一個小小的安寧亦或者是二公子。
如是想著,趙景澤暗自冷哼一聲,眉宇之間多了幾分得意,昂首挺胸,大步朝著皇宮之內走去……
宮外,陸續的人都下了馬車,北燕大皇子蒼翼,鳳傾城等人跟雲錦裕親王一起,隨後是南詔國的小公主,南詔國的小公主此行尤為低調,隻帶了一個丫鬟隨侍在側,年紀不大,似乎是十五來歲的模樣,生得倒是俏麗。
而西陵國的來人上官秋雁,正好在南詔國之後,不過,她好似刻意在留意著某個方向,不時地皺著眉頭。
南宮天裔今日依舊是帶人維護著整個壽宴的秩序,皇宮之中的某個角落,一群巡邏的侍衛剛朝著這邊走來,上官秋雁便堵在了他們麵前,為首的侍衛看到上官秋雁,神色竟然多了幾分慌張,目光閃動著,忙指揮身後的侍衛,“你們到那邊去看看,都留意著點兒,今天可不能馬虎了。”
說罷,身後的侍衛領命,便立刻聽從這個侍衛的吩咐,朝著另外一邊巡邏過去。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這裏隻剩下上官秋雁,以及方才發出命令的那個侍衛之時,這侍衛才鬆了一口氣,竟然似撒嬌的摟住了上官秋雁的手臂,隻是,剛摟住,卻被上官秋雁給甩了開來,上官秋雁十分不悅的看了那侍衛一眼,淡淡的道,“哼,少給我撒嬌賣乖,你可知道,你失蹤的這段時間,母皇陛下有多擔心?幾乎是將整個西陵國給翻遍了,沒想到,你竟然躲在這個地方,你……你教我怎麼說你才好!”
上官秋雁說到最後,竟似無可奈何的歎息,眼前這個做侍衛打扮,刻意偽裝了的人,不是西陵國的慧敏公主上官敏又是誰?
“二皇姐,敏敏知道二皇姐最疼敏敏了,你高抬貴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當沒看見敏敏吧。”上官敏又不甘心的上前摟住上官秋雁的手臂,沒有了往日的彪悍,此刻的她,還真是如方才上官秋雁所說,在撒嬌賣乖。
上官秋雁皺眉,再一次打量了一番自己的妹妹,看她此刻的模樣,眉心更是舒展不開來,“瞧瞧,瞧瞧你自己,這還哪裏有一點兒公主的樣兒?這臉,這皮膚……你怎麼能這麼糟蹋你自己?”
上官敏雖然彪悍了點兒,但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平常女子家的如玉肌膚,她照樣有,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此刻那張原本白皙細嫩的臉上,卻是一層黑灰黑灰的東西,若不是因為上官秋雁是上官敏的親姐姐,從小就看著她長大,別人又怎認得出她便是那個西陵女皇陛下最疼愛的三公主呢?
這模樣,饒是上官秋雁看了,心中也不是滋味兒。
“這……敏敏這不是擔心被認出來麼?可敏敏這麼費盡心思的偽裝,還不是被二皇姐你看穿了。”上官敏嘟著嘴,不滿的嘟噥著,西陵國的眾姐妹,十分和睦,鮮少出現什麼皇位之爭,上官秋雁和上官敏兩姐妹的關係又尤其要好,在聽說西陵國派了上官秋雁來東秦國賀壽的時候,上官敏就知道,要瞞過她的二姐,一定不是簡單的事情,果然如此啊。
“你還說!若是母皇看到你這個模樣,氣都要氣死了。”上官秋雁沒好氣的道,對於這個三妹妹,除了母皇陛下疼愛,她和大姐也十分喜歡。
“嘿嘿……二皇姐,你美麗善良,又那麼疼敏敏,是一定不會告訴母皇陛下的,對不對?”上官敏堆起一臉的討好的笑意,近乎諂媚,原本那張明豔動人的小臉,在這曾黑灰色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遮蓋下,竟顯得尤為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