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將手中的布料放回了原位,心中的怒氣積壓著,眼底凝聚起來的危險,讓人莫名的為之膽寒。
“王妃有何吩咐?”茵茵不知道王妃為何突然變了臉色,但她也是一個聰慧的女子,回想起方才安寧的舉動,王妃之所以變了臉色的原因,是在她方才拿著的布料上吧!
在安寧麵前,茵茵倒是沒有其他下人那般拘束,上前幾步,如安寧方才一樣,將布料拿到鼻尖輕輕嗅著,隻是,茵茵倒是沒有安寧敏銳,片刻之後,卻依舊沒有找出什麼端倪,眉心微皺,疑惑的看著安寧,“王妃,這……”
安寧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夾雜著些微的不屑,低聲用隻有茵茵聽得到的聲音,意有所指的道,“你沒發現這布料香味兒太過瘮人了嗎?如今,我有孕在身,對於有些香味兒,可是承受不起的。”
茵茵身體一怔,經安寧這一提醒,再帶著目的去聞那布料,臉色頓時蒼白,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的憤怒,竟然……那皇太後竟然如此心狠手辣,連王妃肚中的孩子都要加害!
這香味根本就是麝香啊!便是誰都知道,孕婦最忌諱的就是麝香,若是王妃沾染了麝香,那她肚中的孩子……茵茵想到那後果,臉色更是慘白得不像話,目光落在安寧隆起的肚子上,神色變幻。
據說,宸王還是皇室蒼家的子孫,那王妃肚中的孩子,不也是蒼家的血脈嗎?竟然惡毒得連自家血脈都不放過,那皇太後還真是狠辣啊!
“王妃……”茵茵心中氣憤之極,看向安寧,她知道,雖然王妃表麵上沉靜,但她的心裏怕是不平靜的吧!
她雖認識王妃不久,對於王妃,她雖然捉摸不透,但終歸是有些了解,王妃這人敢愛敢恨,能夠成為她所在意的人,是幸運的,因為,她除了愛護短之外,更是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到她所在意的人,而至於那些不長眼的人,惹怒到了王妃,無非是自找苦吃。
她是看得出王妃對肚中孩子的在意與疼愛,那可是她和王爺愛的結晶啊,又怎容許人如此惦記著?
想著皇太後,茵茵看安寧的眼神多了幾分試探,王妃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情?那皇太後終究是皇太後啊!
安寧的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布料,嘴角揚起的弧度又大了些許,“太後娘娘還真是大方得很,這麼好的布料也舍得送人,我們收了人家的禮,自然不能忘了人家的好,俗話說得好,禮尚往來,既然有來禮,自然就有回禮。”
茵茵眸光微斂,正要問什麼,但猛然意識到什麼,對著還在廳內候著的宮女太監道,“這裏沒你們什麼事了,都下去吧。”
這昭陽殿,除卻宸王和宸王妃,就數這茵茵姑娘說話最有分量,她的吩咐,這些宮女太監們自然不敢不聽,此刻王妃在此,眾人都是看了一眼王妃,見她沒有什麼反應,便都立即退了下去。
廳中,隻剩下安寧和茵茵兩人,茵茵這才問出了方才想問的話,“王妃是打算要怎樣?”
方才王妃說了,有件事情要讓她去做,看來,王妃的心中已經知道,該如何將皇太後的這個禮還回去了。
安寧坐回到距離布料最遠的椅子上,手扶著隆起的肚子,眼神中甚是憐愛,“既然太後娘娘送了這些布料來,讓給小家夥做一些衣裳,這麼好的布料,自然不能浪費了,你且安排下去,勞煩宮中尚衣局的姑姑們,給一些合適的花樣,就說我要親自在這綢緞上繡一些吉祥物。”
“王妃,你真的要自己……”茵茵皺眉,還沒說完,便招來安寧一瞥,倏然停住了話端。
“你是糊塗了不成?我怎麼能那肚中的小家夥開玩笑?這不過是做給皇太後看的罷了,她既然希望我能夠接觸到這布料,那麼我們就如了她的願便是,而至於這些真正的布料,小心放著便是。”安寧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眸光閃爍之間,透著些微的詭譎。
皇太後用這麼符合她心意的布料來做禮物,自然是料得到這對她的誘惑,好一個老狐狸!這是送了一把帶毒的罌粟給她啊,迷人卻致命!
茵茵經安寧這一點,便明白了過來,忙不迭的點頭,“瞧我,還真是糊塗了,王妃放心,茵茵保證,讓皇太後無時不刻的掌握著王妃和這些”布料“親密接觸的動向。”
王妃要幹什麼?茵茵也是猜出了幾分,王妃這是要迷惑皇太後啊!
看來,這個時候,她可以期待這一出好戲了。
皇太後,心狠毒辣,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之中生存了這麼多年,曾經不知道鬥倒過多少的後宮嬪妃,不知道和王妃二人,到底誰能更勝一籌。
茵茵倒是很想看那個威嚴,高高在上的太後娘娘,被王妃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模樣!
茵茵這邊正期待著,便聽得安寧的聲音再次響起。
“方才我所交代的,不過是我們對太後娘娘的贈禮的處置罷了,至於給太後娘娘的回禮……”安寧斂眉,眼底劃過一抹深沉的詭譎,那閃爍著的惡意,過了半響,才高深莫測的吐出了幾個字,“這禮可不能小了,你且過來。”
安寧朝著茵茵招了招手,茵茵走到安寧的麵前,安寧湊到茵茵的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茵茵聽了,隻見她的眼睛瞬間亮了幾分,忙不迭的點頭,就連原本的那張承載了許多對皇太後的憤怒的小臉,此刻也是喜笑顏開,神色之間,竟和安寧有著如出一轍的詭譎與邪惡。
“王妃隻需給茵茵‘禮物’,其他的,茵茵定會讓王妃滿意。”茵茵可曾為了尋找赤驥,在江湖上混跡多年,這些‘小事’,對她來說,還不是小菜一碟嗎?
此刻,她是越來越期待,期待著看那皇太後收到王妃的“回禮”時的畫麵,可不要太吃驚才好啊!
心中如是想著,茵茵笑容之中的邪惡越發的濃烈,一旁的安寧看了,不由得皺眉,二人也是相處了一段時間,為何以前沒發現這小妮子竟也這般唯恐天下不亂嗎?
心中不覺莞爾,難道這就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個想法在安寧的腦袋裏冒出來的一瞬間,安寧心中不由得跟著一怔,下意識的低頭看著自己隆起的小腹,暗中呢喃:小家夥啊小家夥,你在娘親的肚子裏,不知道又看不看得到娘所做的這一切啊,若是男孩還好,但若是女娃……這性子,加上蒼翟擺明了就是要寵溺她肚中小家夥的模樣,這長大之後,還不會成為一個小惡魔嗎?
想到此,安寧的眉心皺得更緊,但很快便舒展開來,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濃鬱,小惡魔就小惡魔吧,至少,吃虧的都是別人,她的孩子,能有保護自己的本事,也是不錯的!
如是想著,安寧輕撫著小腹,此時的她,渾身散發著的母性光輝,讓人看了,情不自禁的為之沉迷,就連身為女子的茵茵也是一樣,王妃懷有身孕,魅力倒是更加的迷人了,讓人看了,無法移開眼。
茵茵尚且是這樣,又何況是另外一人呢?
蒼翟剛從外麵回來,自那日清早,他在昭陽殿中打了北燕皇帝一拳之後,他明確的表示,昭陽殿中不歡迎北燕皇帝的到來,之後,北燕皇帝竟是再也沒有踏足這裏一步,二人談事情,都是選在其他的地方。
想到方才二人所商議的事情,蒼翟的眸子中凝聚起一抹陰沉,三大望門,鳳家已經在掌控之中了,對於排名第二的詹家,顯然要比排名第三的墨家難以對付,尤其是詹灝那一隻老狐狸,若說詹家沒有鳳家聲勢浩大,那鐵定和兩家的當家人沒有什麼關係,詹灝那老狐狸,怕是和鳳老爺子不相上下啊。
而至於墨家,墨家在三大望門之中,本就是敬陪末座,現在,在墨家和詹家之間,自然要撿軟的捏!
而他的計劃……蒼翟想到什麼,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不出幾天,這北燕,怕又是要變天了啊!
變天麼?他倒是希望看到整個北燕陷入混亂之中呢!
“蒼翟,你回來了,今日怎麼這麼早?”安寧看到門口的蒼翟,心裏一喜,自然而然的起身,朝著蒼翟舟走去,而在此期間,安寧則是朝著茵茵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將房間裏的這些布料都拿走。
茵茵意會,朝著二人行了個禮,便捧著這些皇太後送來的“珍貴”布匹,退出了廳中。
茵茵走後,廳中隻剩下蒼翟和安寧二人,蒼翟張開懷抱,將安寧納入懷中,一切都是那麼自然……
而此時的太後寢宮內,皇太後從昭陽殿中回來,心情就一直處於很好的狀態,這段時間裏,因為蒼翟和安寧以及皇帝追封趙昭陽為皇後的事情,皇太後可是生了不少的氣,連帶著寢宮中伺候的宮女太監,也是時常處在高壓的氣氛當中。
而今日,他們終於看到了太後娘娘臉上綻放著笑容,不過,那笑容卻是讓人感覺到不安。
“母後,什麼事讓您如此開心?”安蘭馨隨手拿著紙筆,寫下想說的話,這段時間,她隻是晚上在春華居睡覺,白天的時間,都是消磨在皇太後的寢宮裏,對太後,她極盡討好,而她也感受得到太後對她是越來越喜歡,她明白,太後對她多喜歡一分,她的籌碼便大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