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出現,讓蒼焱久久無法回神,無數次在她的臉上看到過如此淡雅的笑容,可是,每一次,都好似有人會吃虧,吃虧的人不是別人,就是自己!
蒼焱坐在駿馬之上,看著安寧,眸子不由得緊了緊,想著懷裏的那一塊碎銀,眼底一抹異樣一閃而過,安寧,這個女子,對自己,她似乎永遠都是這樣的眼神,淡然,不屑,亦或者是態度冰冷,而隻有麵對蒼翟的時候,她才是那般的溫婉多情。
真是讓她嫉妒啊,該死的嫉妒!
蒼焱知道,這個時候,想著嫉妒是沒有用的,他現在迫切想要弄清楚的是蒼翟的情況,安寧從皇宮之中出來,那麼是不是代表著,蒼翟此刻也是在皇宮之中?
對於這一點,蒼焱十分不願意看到這個情況,如果蒼翟在,那麼事情就變得棘手極了。
“抱歉了,蒼焱聽聞父皇殯天的事情,心裏才焦急了,所以口無遮攔了一些,還請宸王妃莫要放在心上,嚇到了宸王妃,還希望宸王妃多多包涵。”蒼焱斂眉,刻意忽視掉心中的嫉妒,小心謹慎的開口。
安寧挑眉,“我自然是沒有什麼,不過,二皇子殿下進宮這麼興師動眾的,難免會讓人誤會二皇子殿下別有用心吧?”
在安寧意有所指的道,看到蒼焱的臉色僵了僵,繼續說道,“安寧倒是聽說,沒有皇上傳召,私自帶家臣進宮,當以謀逆論處,蒼寂將軍,你是當朝元老了,你應該知道這規矩吧,不知道安寧的這個聽說,是否有根據?”
一襲戎裝的蒼寂,一直跟在安寧的身旁,聽到安寧的問話,立即開口附和道,“太子妃說的不錯,別說是私帶家臣進宮,就是沒有皇上傳召,私自進宮,也是要獲罪的。”蒼寂說罷,目光卻是轉向了駿馬之上的蒼焱,朗聲道,“二皇子殿下,曾經的宸王妃,現在該是太子妃了,太子登基之後,稱呼或許又會有所變化,不過,現在二皇子殿下該喚太子妃是沒有錯的。”
蒼寂對二皇子蒼焱方才的稱呼,故意糾正道,話落,蒼焱的臉色果然是怔了怔,一抹不悅在他的眼底迅速的凝聚。
太子妃?這三個字不斷的提醒著他蒼翟是父皇指定的皇位繼承人的事實,每想起一次,蒼焱的心裏就萬分不是滋味兒,但是,想到什麼,蒼焱還是不得不開口,“是蒼焱方才疏忽了,太子妃殿下,蒼焱進宮本無他意,隻是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地方是蒼焱能夠幫得上忙的,父皇昨日交代了,讓蒼焱輔佐三弟,蒼焱不敢有所怠慢,所以……”
蒼焱心中帶著些微的試探,故意提及蒼翟,就是想看看,能否探知他是否在皇宮之中。
聰明如安寧,自然是看得出他的意圖,眼底劃過一抹詭譎,“二皇子殿下有心了,二皇子殿下既然有心幫忙,那便請吧!”
“太子妃殿下……”
安寧話一落,蒼寂立即開口道,讓二皇子蒼焱進宮?二皇子蒼焱今日帶了這麼多家臣,明顯就是不安好心,若不是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蒼焱造反,他蒼寂就要將他拿下了,太子妃還讓二皇子進宮?
皇上剛殯天,萬一出了什麼亂子,又該如何是好?
蒼焱心中一喜,不過,仔細一想,安寧又怎會讓他帶著這些人進宮?
果然,安寧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蒼寂將軍,賢親王一片孝心,我們理應成全,蒼翟已經讓人在宮中給皇上設靈堂,二皇子殿下,怎麼著也該是要去祭拜的,不過,二皇子殿下,你祭拜無可厚非,你身後的這些人……”
蒼焱眉心一皺,暗自咬了咬牙,扯出一抹笑容,“他們自然不會進宮!”
剛才安寧的話,說得再明顯不過了,他是沒有被宣召的,若是真的帶了這些人進宮,那麼,就無疑是坐實了他謀逆的罪名了,這是他怎麼也不會容許發生的事情。
安寧眉毛微挑,滿意的點頭,“如此,那二皇子殿下,請吧!蒼寂將軍,勞煩讓你手下的禦林軍注意了,可不要誤傷了二皇子殿下才好。”
安寧意有所指,目光不著痕跡的掃過蒼焱,果然看到他眼底隱隱有一抹異色一閃而過,嘴角勾起的笑意越發的濃鬱,暗自在心中冷哼一聲,蒼焱啊蒼焱,現在心裏怕是在為難了吧!
為難嗎?她要的就是他的為難!
為難嗎?蒼焱此刻,心中確實在為難。
安寧說了什麼?禦林軍在皇宮裏麵?心中微怔,也對,父皇在世之時,禦林軍一直交由無敵大將軍蒼寂統帥,看到蒼寂在安寧的身旁,跟著安寧一起出來,他就應該明白的啊!禦林軍已經在皇宮之中埋伏好了嗎?那麼若方才自己真的率領著這些人進了皇宮,那麼……此刻怕是已經身首異處了吧!
想到此,蒼焱的心中一陣後怕,對上安寧的視線,蒼焱察覺到那眼底絲毫都沒有隱藏的詭譎,心中微怔,腦中有許多東西,瞬間豁然開朗了起來,安寧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透露這些消息讓他知道,現在皇宮之中,可能到處都是在禦林軍,那麼他一旦一個人進去了,無疑就是落入了他們的掌控之中了啊!
現在該怎麼辦?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了!
若是不進去的話,怕也由不得他了!
“二皇子殿下,方才還那般急,現在為何又不忙了,你倒是快下馬呀。”安寧催促道,嘴角依舊是那淡雅無波的笑意,好似在看著蒼焱的好戲,隱約之間,還夾雜著些微的挑釁,“怎麼,二皇子是不敢了嗎?”
話落,蒼焱神色一怔,不敢?蒼焱心中雖然為難,但是,要他在安寧的麵前承認他自己不敢,那是不是就證明他怕了皇宮之中的蒼翟了?
這一句話似乎是點燃了蒼焱內心中的火焰,蒼焱立即翻身下馬,朝著安寧走去,“太子妃,請!”
安寧暗地裏挑眉,果然是經不起激嗎?隨即溫婉的朝他微笑著點頭,朝著皇宮內走去……
赤驥也是跟著下馬,和他們一起進了皇宮……
北燕皇帝的寢宮內,不過是一個時辰,寢宮內就已經搭建好了靈堂,北燕皇帝的屍體,早已經化為骨灰,將永遠伴隨著昭陽長公主的墳墓,靈堂內,棺材裏麵裝著的,不過是北燕皇帝的龍袍,以及他平日裏喜愛的一些物件而已。
靈堂內,宮女太監跪了一地。
蒼翟站在棺材側,一襲素衣的他,麵容尤其平靜,但是,內心卻依舊平靜不下來,在皇陵的那一場大火以及北燕皇帝的決然,始終在他的腦海揮之不去。
安寧走進靈堂,看到的便是蒼翟緊皺著的眉峰,心中微怔,亦是跟著眉心微蹙,大步走上前,和蒼翟站在一起,北燕皇帝的舉動,怕是終究在蒼翟的心中投下了一顆遺憾的種子,安寧知道,蒼翟或許不是因為北燕皇帝而同情,他的遺憾是給昭陽長公主的。
昭陽長公主是愛著北燕皇帝的,又怎忍心看著北燕皇帝那般淒慘?而蒼翟,是為了娘親的不忍而不忍。
心中歎息了一口氣,安寧握住了蒼翟的手,而跟著安寧一起進了靈堂的二皇子蒼焱,在看到蒼翟之時,蒼焱的眸光明顯緊了緊,看到安寧自然而然的朝著蒼翟走近,他的心裏更是激起一片翻騰,不悅與嫉妒,漫無邊際的彌散開來,不過,在刹那間對上蒼翟視線之時,蒼焱卻是斂下了心中的情緒,他明白,這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在蒼翟的掌控之中,他便是有丁點兒的不是,被蒼翟抓住了把柄,都會當成除掉他的借口,所以,在這皇宮之中,他必須小心翼翼,才能保得太平。
心中有了自己的盤算,蒼焱不容許自己有分毫的差錯。
砰地一聲,蒼焱跪在地上,看著那靈柩,頓時大哭出聲,“父皇,兒臣……兒臣來晚了,兒臣沒有來得及送父皇一程,兒臣……”
蒼焱幾乎是泣不成聲,朝著靈柩重重的磕頭,似乎真的是悲切萬分,可是,沒有誰比安寧和蒼翟更加知道蒼焱的虛偽,看著他如此忘我的演戲,二人的眉心都不由得皺了皺,隨即眼底不約而同的閃過些微的諷刺,好一個蒼焱啊,明明有著造反的心思,卻還能表現得如此忠孝的模樣。
忠孝麼?安寧微微斂眉,一抹精光在眼底一閃而過,再次抬眼之時,安寧的臉上多了幾分因為感動而突生的凝重,朗聲開口道,“殿下,二皇子殿下對皇上孝心可嘉,足以感天動地,饒是寧兒也為之動容,寧兒覺得,倒不如成全二皇子殿下,讓他在此替皇上守靈,不知殿下覺得寧兒的這個提議可好?”
蒼翟眉毛一挑,寧兒在盤算著什麼,他有如何能看不出來?蒼焱的野心勃勃,若是讓其在外麵,隨時都要防備著他的那些個小動作,倒還不如將他給軟禁了,束縛著他的手腳,讓他無從動彈。
而這靈堂,無疑是一個很好的軟地點,皇上靈堂,自然要重兵把守,而蒼焱在這把守之中,表麵上看似守靈,實則完全在他們的掌控之中,蒼翟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寧兒啊寧兒,心思總是這般細膩,連他也不得不佩服。
斂眉,蒼翟的眸光不著痕跡的掃過蒼焱,明顯察覺到原本還慟哭著的蒼焱,在神色之間流露出了些微的異樣,蒼焱不笨,他也該明了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如今看來,他們也不過是心照不宣罷了,不過,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個蒼焱明知道這是一個牢籠,他還會不會主動的往裏麵鑽。
“這提議倒是不錯,不過,就要看二皇子願不願意替皇上守靈了。”蒼翟意有所指的開口,話落,果然看到蒼焱的身體怔了怔,蒼翟眸子一緊,看蒼焱的眼神,越發的冰冷。
二皇子蒼焱心中的怒意沸騰著,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不敢表現出來,方才進了皇宮的一路上,他看到了無數的禦林軍把守,現在的皇宮,明顯就是一個鐵籠子了啊,讓他守靈嗎?實際上是要軟禁他吧!
好一個蒼翟!不,好一個安寧才對!
她總能這樣,將人逼得沒有選擇的餘地,就像方才在宮門口那樣,他還能有什麼選擇呢?因為被逼迫,心中濃烈的不悅交織著,可是,蒼焱發現,對於安寧,他卻怎麼也恨不起來,反倒是激起了他更多潛在的征服欲望,想要得到她的心也更加的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