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寢宮外,安寧和茵茵看著這僻靜的宮殿,這宮殿和冷宮的位置相距不遠,但依然和冷宮有著明顯的區別,畢竟是一國太皇太後所住的地方,又怎能差了去?
不過,今日安寧眼前的太皇太後寢宮,卻是透著一絲蕭索,好似這蕭索從這宮殿的每一處散發出來,讓人直覺怪異,好似這種蕭索,不是一天兩天積累起來的,安寧心中禁不住暗道:這太皇太後何時轉性了,她崇尚清淨,可並不代表她低調啊。
轉性了嗎?想到那日宴會上,這太皇太後流露出來的意圖,安寧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斂眉,繼續朝前邁出了步子……
還是那樣將她自己的姿態擺得高高的嗎?想證明她自己在這北燕國,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婦人麼?嗬嗬……饒是她曾經是多麼的威風八麵,但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北燕國早已經不再是在先帝手中的北燕國了,而這太皇太後,也應該認清她的本分才對。
寢宮房間內,安蘭馨躺在軟榻上小憩,這些時日,她繼續在自己的房間裏,日子好似和稍早的沒什麼兩樣,隻是,隻有兩個人在的時候,憐兒對她的態度,卻是日漸惡劣了起來。
一旦沒人,自己所受的待遇,甚至比下人都不如,憐兒身後的主人手上有她的兒子,這一點,是她的致命傷,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那種如鯁在喉的感覺,讓她厭惡,甚至極力的想要擺脫。
就比如現在……
“娘娘還真是清閑得很,你便是沒有去瞧,也該聽聞了,如今的皇宮是多麼的熱鬧,你卻在這裏什麼也不做,你知不知道,那日宴會之後,宮中的人都怎麼說你這個太皇太後?”憐兒滿臉的諷刺,絲毫沒有將安蘭馨放在眼裏,自從那日主子警告過她之後,她當時被嚇到了,回來之後,左想右想,心裏的怒氣,怎麼也無法消弭,而安蘭馨無疑成了最好的出氣筒。
主子派了人監視她是嗎?那麼,她就小心些罷了,每一次刁難安蘭馨之前,都是查看了這房間周圍的情況,確保沒有人可能偷聽,她才敢肆無忌憚。
安蘭馨臉色沉了沉,隨著憐兒的靠近,安蘭馨的眼底,隱隱有一絲恐懼彌散開來,身體朝裏麵挪了挪,似乎在逃避著什麼,隻是,憐兒的嘴角冷意更濃,幾乎是在那一瞬間,手中捏著的什麼東西便朝著安蘭馨的身上給刺了下去。
尖刺沒入皮肉,那不是銀針又是什麼?安蘭馨張大著嘴,但是,麵容因為疼痛而猙獰的扭曲著,可是,喉嚨裏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嗬嗬,啞巴還真是好!”憐兒的眼中閃著嗜血的光芒,這安蘭馨,明明就是一個丫鬟的命,卻還要讓她來伺候,看她如何伺候她!
安蘭馨緊咬著牙,胸中恨意翻騰,啞巴?她又想起了讓她變成啞巴的罪魁禍首,目光淩厲如刀,狠狠的瞪著憐兒,自己因為“啞巴”的關係,吃了多少虧啊!如果她是一個正常人的話,那麼,她定不會是如今的這個境況,甚至還被一個低賤的宮女給壓迫著。
憐兒啊憐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且在這個給我等著,我安蘭馨翻身之日,定要讓你加倍承受今日她所承受的痛苦,安蘭馨心中暗自下著決心,目露凶光。
“瞪什麼瞪?你忘了,你的兒子……”憐兒毫不猶豫的說出安蘭馨的軟肋,安蘭馨的氣勢頓時鬆了下去,別開眼,忍受著那針刺的痛,她必須隱忍,必須隱忍啊!
豆大的汗珠滴下來,安蘭馨的手緊緊的抓著身下榻上的床單,將所有的苦都往肚子裏咽。
“哈哈……”憐兒滿意的笑著,正此時,外麵傳來宮人的通報,“皇後娘娘駕到。”
憐兒的笑聲戛然而止,笑容僵在臉上,眉心緊皺著,快速的將針從安蘭馨身體裏給抽出來,瞥了安蘭馨一眼,瞧見她臉上豆大的汗珠,以及蒼白的臉色,眸光一轉,立即開口警告道,“皇後娘娘來了,如果聰明的話,就好好的躺著裝病,主子說了,這個皇後娘娘可不好對付,不像外麵那些宮人們那麼好糊弄,她今日來,定是有什麼目的,你給我小心著點兒,別壞了事,到時候牽連到我受到主子的責怪,明白了嗎?”
安蘭馨點頭,她自然是明白的,憐兒雖然這般對她,但是,她們終歸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她知道,憐兒說的是對的,安寧不會無緣無故的來這裏,以安寧的聰慧,她必須要小心翼翼,才能確保自己不被她看出絲毫端倪。
快速的擦掉臉上的汗水,安蘭馨轉到內堂的床上,讓憐兒放下了簾子,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身體卻是因為緊張而緊繃著。
門被推開,吱嘎一聲,在房間中回蕩,強烈的光線將房間照得大亮,在光暈中,安寧一步一步的朝著房間內走來,目光快速的在房中巡視了一周,沒有看到想看到的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進入內堂,安寧這看才看到一個宮女溫順的跪在地上。
“奴婢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憐兒努力讓自己不表露出任何異樣。
安寧銳利的目光掃過地上那個宮女,利落的轉移到那宮女身旁的床上,床簾的若隱若現之間,安寧看到一個微微的隆起,嘴角一揚,恍然:原來是在這裏麼?
“參見太皇太後。”安寧開口道,卻是沒有行禮,還在她是宸王妃的時候,就沒有對這個老婦人下跪行禮,如今更是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