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安寧才萬分不舍的從蒼翟的懷中出來,推開他的那一刻,蒼翟的眉心明顯皺緊了幾分,下意識的抓住安寧的手,深深的看著安寧,眸中一片深邃,“寧兒,記住,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分離,以後,便是死也不能將我們分開。”
他舍不得放手,在安寧從他懷中離開的那一刻,他的心便好似在瞬間空了,可是,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必須鬆開安寧的手。
安寧看進蒼翟的眼裏,臉上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好,死也不能就愛那個我們分開,這是你說的,我會牢牢的記著,等到你哪天記不起來了,我也會不斷的提醒你,到時候,你可不要嫌我煩啊!”
“不會,永遠不會。”蒼翟立即開口,他怎麼會嫌寧兒煩呢?他是永遠也看不夠她這張美麗的笑顏,永遠也聽不夠她美妙的聲音,永遠也要不夠她啊。
“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你的靴子該換了,我又做了一雙,放在那邊了,你方便的時候,就拿走去穿。”安寧交代,好似她要離開,不過是回一趟娘家一樣,那樣的輕鬆。
“寧兒……不用急。”蒼翟再次將安寧拉入懷中,下巴抵在安寧的頭頂,渾厚的嗓音從他的口中輕輕的溢出,溫柔似水,“等會兒,讓我再抱抱你,皇後娘娘和小公主現在,可能已經出了皇宮,往東秦國的方向去了。”
安寧皺了皺眉,一時之間,倒是沒有明白蒼翟的意思,她不是在這裏嗎?而小餘兒也在她的房間裏,好好的睡著,怎麼會往東秦國的方向去了呢?
蒼翟眸光微斂,似乎感受到安寧的疑惑,繼續道,“你以為,那個人會放任皇後離開嗎?他能夠潛伏這麼久,饒是現在,都沒有露出真麵目,定是一個十分小心謹慎的人,他小心,我們必須要比他更謹慎。”
“你是說……”安寧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那人會追殺“皇後”,而看樣子,蒼翟已然是做好了萬全的安排,但安寧還是皺了皺眉,“是誰?代替我的人是誰?”
“為了能夠讓你金蟬脫殼,安全離開,必要的犧牲是必須要有的。”蒼翟沉聲道,眼裏激射出一道冰冷。
安寧沒有再繼續追問那人是誰,因為她知道,便是問了,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了,這是他們這一出戲的一部分,每一個環節,都必須要逼真得萬無一失才行,而她此刻,隻需要努力的珍惜和蒼翟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為她今後的日子積蓄力量。
昌都城內,一處僻靜的別院內,黑暗中,錦衣的中年男人負手而立,陰影打在他的臉上,整個人散發著一股陰冷。
在他的身後,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恭敬的站在那裏,口中彙報著什麼,“主子,此事千真萬確,方才奴才親耳聽見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大吵,皇後娘娘還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這男人雖然再是寵愛女人,但也是有個度的,皇後娘娘打了皇上,還將皇上要賜封的貴妃打得那般模樣,渾身是血,也難怪皇上那般憤怒,甚至要將皇後娘娘趕出北燕了。”
善親王靜靜的聽著,黑暗中,那雙眼睛,眸光閃動著,冰冷與陰鷙在其中流轉,蒼翟將安寧趕出北燕嗎?這帝後,真的決裂得如此徹底嗎?
沒人知道,善親王到底相不相信這個消息。
“主子,皇上將那玉顏姑娘送回去之後,便立即下令,驅逐皇後娘娘,奴才出來之時,皇後娘娘也被遣出了皇宮,那皇後,自身難保,竟還將小公主也抱著,許是小公主隻一個女兒,皇上倒也沒有說什麼,連同這母女二人,都給趕走了,都說皇上和皇後娘娘的感情極深,看來,倒也不過如此啊。”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小心這些,別讓人發現了什麼,另外,管好你的這張嘴。”善親王驟然開口,命令道,眼底閃爍著的情緒,依舊無人能夠探尋。
那小廝模樣的人,立即點頭,“是,奴才遵命,奴才遵命。”
那人不敢多做停留,退了下去,黑暗中,善親王轉過身體,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朗聲道,“出來。”
話剛落,一個黑影便落在善親王的身旁,拱手道,“主子有何吩咐。”
“誅殺皇後和小公主。”善親王冷冷的命令道,方才那個小廝的彙報,他都聽在耳裏,不過,不管他相不相信蒼翟和安寧真的決裂,他都要做好防範的準備。
他不得不承認,先帝的幾個皇子中,就數蒼翟最為優秀,他的這個侄兒的能耐,他可不能小覷了啊,萬一他若是故意借此機會,將安寧母女送走,單純的送走倒是罷了,怕就怕,安寧有機會離開,便會聯絡到東秦的勢力,他不能讓他前進的道路上,留下丁點兒的阻礙,更加不能讓任何變數產生。
隻有死人,才最能讓人安心,所以,無論蒼翟和安寧的感情真的破裂還是怎樣,安寧都不能留下。
“是。”黑衣人拱手領命,目光淩厲如鷹隼。一個閃身,一抹黑影便消失在了原來的地方。
夜,依舊安靜,今晚,更是靜得讓人發慌,善親王看向皇宮的方向,他相信,距離他光明正大的進駐皇宮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想到這點,善親王眼中的光芒更是興奮,那張臉上,亦是浮出一抹笑容,蒼翟啊蒼翟,他怕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是隱藏得最深的人吧!
而他也期待著那一天,他親眼看到蒼翟震驚的神色。
快了,很快了,今日,他已經收到了南詔國主的密函,他是做好了隨時攻打北燕的機會了啊,而他也是等不及了,他希望那一天,能夠快些到來。
而此時的昌都城外,一輛馬車徐徐而行,黑夜之中,看著倒是透著那麼一絲孤寂,馬車上,女子抱著一個幾個月大的嬰兒,神色凝重,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突然,馬一陣嘶鳴,馬車赫然停了下來,馬車上的女子皺了皺眉,知道她所等到的,定是要來了,果然,僅僅是片刻,簾子便被挑開,一個黑衣蒙麵人出現,手中的利劍,刺向了馬車中的女子,伴隨著女子的驚呼,嬰兒隨之而來的啼哭聲,也僅僅是在片刻之內,便戛然而止。
黑衣人看了倒在血泊中的母女二人,確定是他這一次的目標,這才飛身一閃,消失在原野之中。
在這黑夜的荒原上,一輛馬車靜靜的停在那裏,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同樣在這黑夜之中,誰也沒有察覺到,在這昌都城的另外一個地方,同樣是原野之上,另外一輛馬車停在那裏,而在馬車旁邊,一個身材瘦小的“男子”抱著懷中依舊骨碌碌睜著眼的小女娃,麵對著另外一個英偉高大的男人,臉上揚起了笑容,“記住我說過的話,我不在的時間裏,你敢讓自己有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易容之後,作男子打扮的安寧,或者,此時應該稱其為“二公子”。
“一路珍重,去舅舅那裏,那裏會是最安全的地方。”蒼翟再次交代道,深邃的眸子緊鎖著安寧,隻有他的心裏,才知道,他是多麼的不舍分離。
安寧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們都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這個時候,安寧越快離開越好,深深的看了蒼翟一眼,安寧毅然上了馬車。
馬車疾馳而去,看著那馬車遠去的方向,蒼翟久久佇立在那裏,一動不動,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一抹身影悄然而近,來人一襲黑色錦衣,在這黑夜之中,好似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皇上,娘娘已經走遠了。”來人赤驥開口提醒道,他擔心,如果他不出聲提醒,皇上不知道要在這裏繼續看多久,可是,他們沒有時間在這裏浪費了,皇上必須回宮,不然一旦宮中有那個人的爪牙發現皇上不再,事情就又變得複雜了。
蒼翟斂了斂眉,想到自己先前交代他的事情,沉聲開口,“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