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終於睜眼,目光沉沉盯著丁夏:“你是說,他是一個人去的?沒有帶上你?”

丁夏誠懇搖頭:“沒有。”

皇上不信,皺眉道:“秋狩那麼重要的場合,他都帶上了你,為何會客不帶上你?”

丁夏微微一笑:“皇上,我的身份擺在那裏,其實不便見客。秋狩要離京,他若不帶上我,得有十多天見不到我。會客不過一兩個時辰,又怎會帶上我添麻煩。”

皇上思量片刻,覺得有理,這才消了讓丁夏刺探情報的念頭。卻坐直了身子:“丁夏,我讓乙建安囑咐你辦的事,進展如何?”

丁夏暗歎一聲:果然!他還是記掛著要讓她累死殷永瑜!估計他見丁夏和殷永瑜在一起這許久,殷永瑜居然還在苟延殘喘,又見她離開了瑜王府,這才設法將乙建安支開,召她進宮問話。

丁夏垂眸,腦中思緒飛轉。其實早在乙建安將皇上的意思轉告她時,她就準備了應對之道,近日卻隱約生了些新想法。

曾經她想盡力隱瞞乙建安,不讓他發現她在做的事情。但秋狩之後,乙建安已經發現了她的秘密,兩人之間的衝突明朗化。殷承平與雲安青私會那一夜,丁夏嚐到了爭執的滋味,心中很不好受。雖然後來兩人還是放下了爭端,平和相處,但是隻要兩人處於對立陣營,這種平和就岌岌可危。

她終是要和殷永瑜繼續走下去,直到謀逆成功,亦或身敗名裂。乙建安如果一直忠於皇上,她與他之間就必定再次遭遇,而且之後的遭遇帶來的衝突,還可能更激烈,更讓這份感情元氣大傷。

丁夏眯眼:既然今日皇上主動找她的麻煩,或許,她應該試著做些什麼,避免這些設想中的不好情況出現?

憶起與乙建安之間的種種,丁夏終是狠下了心。她扶著那圓凳,撲通跪去了地上!伏地叩首哀哀道:“皇上,我……我不想再呆在瑜王殿□邊了!”

她低著頭,看不到皇上的表情,隻能聽見他道:“為何不想呆在他身邊?”

丁夏直起身,眼中已經含淚:“皇上……瑜王殿下待我有情有義,我……實在無法害他!”

皇上臉色不好,語氣淩厲了些:“他待你有情有義?”他壓著內心的不悅道:“那乙建安呢?你們不是相好麼?”

丁夏呐呐道:“是,這也是我想離開瑜王府的原因之一,我想回天昭府陪乙大人。”

皇上聽言,竟然起身,行到她麵前。老太監及時上前,拖起了丁夏。皇上在丁夏麵前站定:“丁夏,乙建安曾經說過,他想迎娶你。當時我沒同意。”

丁夏抹了眼淚看他。

皇上便繼續道:“正好他現下不在京城,你再去陪殷永瑜幾次,做漂亮些……待乙建安回京,我便給你們賜婚。”

丁夏眼睫微閃:真是好利誘!

隻可惜,她不會為了嫁給乙建安,去害死殷永瑜。

丁夏低頭,假意掙紮許久,方才抬頭拒絕道:“可是……不行啊皇上!求求你,放過瑜王殿下吧!他是你唯一的弟弟啊!他已經沒幾年好活了,你又何必趕盡殺絕,留下不仁不義的千古罵名!”

皇上聽到最後一句話,一時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隨即卻暴怒!他狠狠抬手,朝著丁夏就是一耳光!將她扇翻在地上,罵道:“不仁不義?!區區賤妓,竟然敢和朕談仁義!”

這裏是書房,沒有什麼趁手的東西,皇上便抄起桌上的花瓶朝丁夏砸去。丁夏護住頭臉蜷起身體,總算沒有被他砸中要害。皇上急急喘氣,大喝道:“來人!拖她下去,給朕狠狠地打!”

這一天,丁夏是被抬回天昭府的。她被打了二十廷杖,能活著回來,還多虧乙建安的人在皇上身邊當差,見狀求了個情,又偷偷囑咐了個照應。可是傷得著實重。丁夏一路抽噎回去,哭得眼睛都腫了,回天昭府時,已經哭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