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了大力,指甲掐入肉,緊緊拽著乙建安的手腕,仿佛對這無法回避的未來很是不安。乙建安任她抓著,靜靜不動,也不說話。

然後很突然的,他拉開丁夏的手,猛然站起!走到桌邊拿了他的劍,道了句:“我去見他。”就這麼運起輕功離去!

他走得匆忙,連門都沒幫丁夏關上。深秋的夜風吹進房中,衝散了一屋暖意。丁夏看著空蕩的房間,長歎了一口氣。

窗外月光透過樹葉間隙灑在地上,丁夏正盯著那一地斑駁出神,卻忽然發現,門口站了個人。丁秋跨進房中,將門合上,走到床邊。

丁夏淡淡一笑,喚了句:“秋,你在啊……”

丁秋沒有答話。男人默默站了片刻,忽然抬手去解自己的腰帶,褪了外衣,在她身邊躺下。

他摸了摸丁夏的頭發,厚實的手掌蓋上了她的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世界立時一片黑暗,隻餘那熟悉的氣息。丁夏心中莫名安定了些,她在丁秋的手掌心中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刷過那溫熱的掌心。丁秋怕癢地退開些許,卻又再次蓋了上去。男人挪近了些,將她摟在懷中,沉聲道了兩個字:“睡吧。”

丁夏便安分閉了眼。沒有理由的,在這個男人身邊,她總是特別安然,什麼都不願去想。頭腦一旦放空,睡意立時襲來,丁夏迷蒙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答應要帶丁秋一起睡床呢,卻經常做不到。倒是他,總是如此令人安心地陪在她身旁……

乙建安半夜便進宮了,可直到丁夏一早起床,他都沒有回來。上午,天昭府在宮中當差的兄弟帶來消息:乙建安夜半擅闖寢宮,驚擾了皇上睡眠,皇上很是不悅。又不知道他和皇上說了什麼,兩人竟然在寢宮中爭執起來,最後皇上大怒,勒令人將他廷杖二十,扔進了天牢。

丁夏聽言倒是安了心。乙建安和她不一樣,廷杖二十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下天牢估計也是走個過場。皇上到底舍不得動他,卻也的確發了脾氣。

——很好,總算如她所願。嫌隙的種子已經在兩人之間埋下,假以時日,或許便會生根發芽。她這頓打到底不算白挨。

皇上果然舍不得乙建安。第二日,他便在眾人的懇求下,將乙建安釋放。乙建安出了牢獄,立時趕回天昭府照顧丁夏。皇上向他許諾再不會動丁夏,為了示好,甚至還派了個禦醫來看診,一時間,乙建安風頭大盛,大有趕超丁天水之勢。丁夏也因此得見了許多官員。那些人紛紛以給她探病的名義,帶著珍奇藥材,前來拜訪乙建安。

這麼過了好幾日,丁夏的傷已經好了許多。這天上午,她躺在床上和乙建安說笑,丁秋卻送上了一名帖,朝她道:“有人要拜訪你。”

丁夏奇怪接過名帖打開,就見名帖下方赫然寫著“祝江雪”。心中便是一驚:竟然是太子妃祝江雪!這人秋狩時見到她都是一派冷傲的模樣,現下會屈尊降貴來探望她,很顯然,是殷承平想向乙建安示好!

丁夏思量片刻,朝著乙建安晃了晃名帖:“是祝江雪呢,太子妃。”

乙建安臉色微變,接過那名帖看了看,又放去一旁的茶幾上:“哦,你和她有交情?”

他似乎很淡然,可那神色的微變卻沒逃過丁夏的眼睛。丁夏微挑眉,搖頭撅嘴道:“沒有。秋狩時她們都自玩自的,根本沒人理我。”

乙建安失笑:“既然沒交情,那便回絕了吧。”

他就想讓人回絕祝江雪,丁夏卻拖住他的手:“別,沒交情可以套交情啊,一來二去,不就熟了麼。”她朝丁秋笑道:“快去請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