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梧桐收了心思,點點頭,不敢再打擾二妹妹了。她還有繡品沒完成,三日後許諾給宋府交貨的,不好耽擱了。
江北下學回來就去找大姐,一進門就見她眼睛有些紅腫,趕忙相詢。江北聽說經過後,忍不住笑,“大姐要出嫁,心思敏感了。”
江梧桐紅著臉笑罵:“小孩子家家的,翅膀還沒硬呢,敢笑話我。”
江北吐了下舌頭,轉身要去問候二姐。江梧桐攔下他,叫他等一等。江北明白肯定是二姐又接活兒了。自打爹娘死後,這個家都是二姐在撐。他不想費錢去讀書,怎麼都讀不好,偏就這樣二姐也願意供他,隻要求他多識字就行。江北怎麼想,怎麼覺得自己不爭氣,辜負了二姐。
“我每每瞧二姐纖瘦的身子骨兒,我這心裏就難受的要命,可除了聽二姐的話,我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你二姐讓你讀書識字自有道理的,這事兒我也讚同。你還小,等你大些了,有我們指靠你的時候。”江梧桐很心疼二妹妹,歎口氣,囑咐江北,“我走以後,你好生聽你二姐的話,別惹她生氣。咱姐弟倆欠她的情,幾輩子都還不完。”
江北聞言落淚,狠命地點頭。他一定會記住,牢牢記住。他以後更要混出個名堂來,為大姐二姐爭口氣。
姐弟倆哽噎了一陣兒,方好。
江北盤算好時間,端著熱茶來找二姐。
江清月剛巧放下手裏的針線,正搖晃脖子休息。她見江北來了,笑著讓他坐。因見他眼睛有些紅,猜他才剛哭了,“三弟,和你大姐聊天來著?”
江北點了下頭,遲疑了會兒,方道:“二姐,大姐她最近就愛胡思亂想,你別見怪。”
江清月笑了笑,“沒什麼,這些日子你多陪陪她。她快嫁人了,很舍不得咱們。”
“二姐,都怪我拖累你,讓你吃了很多苦。”江北懊惱道。
三年前,她們姐弟三人一路顛簸到青州。住破廟,挖野菜,和乞丐搶地盤……得幸二姐主意多,手又巧,她們的日子才一點點好過起來。再後來,二姐的刺繡在懷家繡坊裏有了名氣,他們才算在青州立足了。如今家裏條件更好了,甚至還收留了兩個下人。這種日子,擱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你啊,若把我當成一家人,就不要見外。”江清月伸手揪了一下江北的耳朵,“讓你腦子清醒些。”
“哎呦,哎呦喂……我錯了還不成麼,二姐。”江北捂著耳朵哭叫,二姐看似是個纖瘦柔弱的大美女,揪人耳朵還真疼。
好殘暴!
江北癟嘴,一臉的抱屈相。
江清月笑:“一家人,何必分彼此,誰有能力誰養家,有何妨?”
“這……”江北撓撓頭,又憨笑的點點頭
“乖!”江清月起身拍拍江北的頭,繼續坐在繡架前刺繡。
江北看著二姐忙碌的背影,又禁不住心酸。告辭要出門。江清月突然叫住他,“當年我捧著塊木板子飄在護城河上,是爹娘心善救了我。我欠江家下了一條命的恩情,你們就讓我做點什麼,我心裏才舒坦。”
江北愣了下,看著江清月說不出話來。他總覺得二姐那雙眸子的背後有故事,藏著他和大姐都不知道的情愫。是怨,是恨,或是怒,他不得而知,總歸是令他覺得很沉重的東西。
江北點了點頭,走了。
江清月坐在原地發愣,很久都沒有抬起手中的針線……
江梧桐躲在屋裏繡衣服,她看著自己的大紅喜服,禁不住感歎萬千。
江梧桐正勿自地感懷落淚,門外忽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她趕緊擦幹淚,喚章嬤嬤進來。
江家的兩名下人,章嬤嬤和問秋,都是去年雲州發大水時逃難來的青州。二人都因大水失去了家人,無依無靠,受了江家三姐弟救濟。後來二人便自願留下,擔起了下人的活計。
章嬤嬤氣喘籲籲的進門,急急道:“正門外來了個媒人,自稱要給二姑娘說親。我還特意瞧了下,她什麼都沒帶著,就一個人上門的。大姑娘可知道此事?”
江梧桐萬分驚訝得搖頭,“我從沒聽誰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