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回門(3 / 3)

“我……”江琬哽咽了半晌,什麼話都說不出。雖然她這段日子也曾預想過母親可能出事了,但事實真相真擺在她的眼前時,她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巨變太令人難以承受,她好絕望。

“為父瞞著你,也是想讓你好過些。”江賓璋悠長地歎氣,一臉無耐,又擺出一臉慈父相。

清月覺得很可笑,冷笑兩聲。

“你就笑個夠吧,我比你慘了。”江琬哭道。

清月轉眸看她:“笑你?你還不配。”

“你說什麼?”江琬氣得拍案而起。

“這麼點事兒你就要死要活的,怎可能入得了我的眼。”清月冷冷地掃一眼江琬,站起身,“我確不喜你,但你母親犯下的罪過與你無關。你活得好與不好,亦與我無關,好自為之。”

清月說罷,便拂袖離去。

江琬哭得稀裏嘩啦,恨得直拍桌。江賓璋哄不好她,就在一邊看著。江和正趕過來的時候,江琬已經哭得岔氣了。

清月一路匆匆走過竹林,在水榭處與祁連修彙合。

祁連修見她麵容略顯哀傷,淺笑著拉起她的手,與其十指相扣。“你又何必呢。”

“她是無辜的。”如果當年有人肯放過她們姐弟,何至於落得身死的下場。斬草除根,她最厭惡這個詞,也不可能那樣去做事。盡管她知道江琬以後可能會恨她入骨,但她此刻是無辜的,便不該受到無謂的報應。

祁連修發現清月身子有些簌簌發抖,輕輕地攬她入懷,抱緊了她。

“王爺是不是覺得我過於心善了,甚至有些假慈悲。”清月無奈笑道。

“不,”祁連修淺笑,略帶涼意的指尖劃過清月的臉頰,令清月的整顆心都跟著波動不安了。

“你像個栗子。”祁連修語出驚人。

“栗子?”清月不解。

“殼鬥帶刺,皮硬,煮熟了剝開,卻是香甜軟糯的裏子。”祁連修微微頷首,淺笑著捧著清月的臉頰,百看她不厭。

清月仰頭看著祁連修,眸光點點,情生意動。她本要說些感謝他的話,卻聽見有腳步聲傳來。清月轉眼一看,是江和正帶著人來了。她含羞地拉住祁連修落在她臉上的手,避免他二人親昵的舉動被弟弟看到。

“原來王爺喜歡吃栗子。”清月眼看著往這邊奔的江和正,繼續道,“妾身回去就讓廚子給您做一桌栗子宴。”

“你做的本王才吃。”祁連修低著頭,與江清月的距離恰好合適,再一點點,他的唇便可抵在清月白皙而飽滿的額頭上。

“王爺,王妃。”江和正剛過來,忙請安喊道。

“快免禮。”清月道。

江和正暗自打量江清月的神色,見其態度還算和善,心裏好一頓鬆口氣。

“二嬸子在北園擺了戲,請王爺王妃去瞧瞧呢。”江和正笑道。

祁連修點點頭,讓人帶路。江和正隨後跟著,看著清月的表情有些為難,似有話說。

清月放緩腳步,和江和正走在後麵。“有什麼話說吧。”

“太太的事兒我知道了。”提起母親,江和正有些哀傷,眉宇間有揮之不去的愁色。但江和正明白是母親錯了,她容不下大姐,甚至差點害死了大姐。他替母親羞愧,父親把她圈禁在莊子裏也屬常情。

“嗯。”清月應和,暗觀他的神色。

江和正遲疑了下,又道:“二姐平日被爹娘嬌寵慣了,母親不在身邊,她一時間難以接受。求大姐恕罪,別怪罪她。”

“好。”清月答得幹脆。

江和正眸光閃爍,驚訝地看著清月,心裏有些感動。“才剛大姐其實是為了勸她的,對不對?”如果大姐真的憎恨二姐,盡管由著她自身自滅,她根本不必用話譏二姐,迫使二姐冷靜下來。

清月看他,無所謂的笑了笑:“這不重要,讓她恨吧。”

江和正愣住,下意識的放緩腳步。看著此刻風華萬千的大姐,他憶起父親曾說的那些關於她的過往,心裏竟莫名地有些發酸。

“你過來!”祁連修背對著江和正抬了下手。江和正忙追上去,忐忑的看著祁連修。

“本王先前所問,你此刻可知曉答案了?”

江和正搖頭:“想了很多,卻把自己繞進去,更糊塗了。”

“性有來脈,可求源頭,命為性之源頭;命有落脈,不能舍卻實際,命為性之實際。”祁連修回他道。

江和正停住腳步,原地踟躕半晌,恍然大悟,高興地跑上前跟祁連修謝恩。

江清月完全聽不懂,她果然書讀少了。

回門的新娘要趕在黃昏前早早的歸家。二人看了一會子戲,便就告辭了。

臨走前,江賓璋麵帶薄怒趕過來。他隻敢跟清月說此話:“你來這之前去看你那邊的姐姐弟弟了?”

清月揚眉淺笑:“不僅去了,還開心得掉眼淚,如何?”

“你?”江賓璋恨得攥緊拳頭,因見祁連修立在不遠處用冷眼刮他,故才沒有下話。“這次就罷了,願王妃以後能拎得清輕重。”

“本妃就是拎得清,才會先去那兒。”清月衝江賓璋粲然一笑,轉身上車。

一行人消失在街口,江賓璋還氣呼呼的站在卿侯府的大門外咬牙。

回去的路上,祁連修特意跟清月提起江和正:“你這個弟弟倒有些意思,年紀不大,心思老成。”

“是麼?”清月覺得祁連修難得誇人,江和正畢竟算她的弟弟,替他高興一回。

祁連修卻及時補了一刀,口氣惋惜:“隻可惜腦子笨了點。”他八歲就會的東西,這孩子十二歲了竟然還不知道。

江清月:“……”

祁連修側頭看她:“王妃,你這是什麼表情?”

“王爺,您到底是想誇他還是貶他?”

“本王隻說實話。”祁連修忽然半傾身子,把清月壓製在車廂一角。他摟著清月的腰,薄唇勾笑,嘴唇輕輕擦過清月的耳垂。

“本王身在,情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