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一二零(1 / 3)

薑遊在外雲遊,有心留意秦國的消息,聽聞秦國大旱,疫病四起的版本後,大驚失色,慌得打翻了桌案。他拉著鄭姬便要起身,卻被那店家拉住為難了好一陣子才放他離開。

鄭姬看出了薑遊心中的憂慮,低聲道:“我們再尋個人問一問吧。”

其實何止是薑遊憂慮,她也是憂慮的。扶蘇孤身一人在宮中,盡管有個做秦王的父親,但那又如何?疫病染上你的時候,可不會問你父母是誰,斟酌一番惹不惹得起再落在你身上。

兩個因為憂心鹹陽而恍恍惚惚的人,在連續問過幾個人之後,他們對視了一眼,“……我們回鹹陽吧。”

幾乎是異口同聲。

薑遊和鄭姬同時鬆了一口氣,輕鬆一笑,馬上去買了馬車,往鹹陽進發。

所幸他們本來也離秦國不遠,所以等到了鹹陽城外時,正好聽人說奉常寺的徐奉常,將在城樓之上舉行卜筮儀式。

二人早早地守在了城外,因為距離實在太遠,所以那一日,他們就隻能瞧見徐福站在城樓上大致的輪廓,薑遊捂著胸口,頗有些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感。師弟長大了!師弟長大了啊啊啊啊!

待到卜筮結束之後,薑遊走路都是用飄的。

很快他就和鄭姬惆悵以對了,“走時曾說永不再回鹹陽……”如今他們卻又走回來了,也不知秦王會如何對待他們?

二人坐在破敗的小屋子裏,相對著歎了口氣。

“不如,不如我們去試一試,能不能偷摸進城裏去?”薑遊低聲道。

鄭姬本想罵他天真,但心中卻也有些蠢蠢欲動,二人還真就偷偷摸摸地又來了城門口,然後就被正要出城門滿天下找薑遊的侍從給撞上了。

“……薑、遊?”那人呆了呆,本還有些不確定,但是目光一落在鄭姬的臉上,轟然變色,“將他們帶走!”那人冷聲道。

話音一落,背後便登時躥出了兩名男子,將薑遊和鄭姬抓住了,鄭姬弱,薑遊更弱,二人被抓住之後,隻能懵懵地看著那侍從,心髒狂跳著被拖走了。

他們……會被砍死?

還是剁手剁腳?

想到嬴政那張冷硬的臉,兩個人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但是被拖進城中之後,那人就幹脆利落地直接將他們塞進了馬車裏,馬車四周被封死,他們隻能聽見馬車在地上滾動過的聲音。

在他們快要臉色煞白、抖成篩子之前,他們下了馬車,被帶到了嬴政的跟前。

嬴政本在處理事務,聞言當即放下了手中的筆刀,看向殿門口。

沒錯,被帶進來的是薑遊和鄭姬。

嬴政不由得皺了皺眉,他方才下了命令,這二人就被帶過來了?若不是嬴政確認自己的雙眼沒有問題,他都以為侍從隨便帶了兩人過來了。

而薑遊和鄭姬見嬴政皺眉,腿就已經有些軟了。

此時徐福從圍屏後走了出來,朝薑遊微微點頭,“師兄。”薑遊的心這才落了回去,有徐福在,他和鄭姬應當不會死得太慘了。

“師兄怎麼會出現在鹹陽?”徐福問道。

嬴政的目光緊跟著也落到了薑遊的身上,那目光帶著冷意,薑遊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我、我和鄭姬聽聞秦國大旱,心中放心不下,便過來了。”薑遊選擇了說實話。

徐福點了點頭,“師兄來得正巧,或許可以幫我一個大忙。”

嗯?薑遊猛地抬起頭,幫忙?沒有說要弄死他們?薑遊和鄭姬齊齊鬆了一口氣,因為身體繃緊了太久,兩個人陡然放鬆以後,差點趴倒在地上。

“師兄隨我來……”徐福說著就已經先朝門外去了。

薑遊自然是馬上爬起來,跟上了徐福。

而鄭姬此時留在殿中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嬴政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她,揮手招來宮人,“送她出去。”

鄭姬猛地抬起頭,難道秦王要將薑遊留在此處,而卻將她驅逐出去?不過很快鄭姬就發現自己是想岔了,宮人隻是將她領到了殿外,卻並未說要將她驅走的話。鄭姬此時有些尷尬,她也明白過來嬴政是什麼意思了,就是單純的不樂意見到她。

鄭姬在那裏站了會兒,忍不住問道:“敢問扶蘇公子現在何處?”既然已經來了王宮,要她憋著不去瞧一眼,鄭姬實在做不到。就像是之前她能信誓旦旦,答應自己絕不會出現在鹹陽,但現在不還是出於心中的憂慮,而出現在此處了嗎?

宮人驚訝地看了她一眼,道:“扶蘇公子尚在病中。”這裏的宮人有些並不識鄭姬是誰,他們不知鄭姬身份,當然不敢說更多。

鄭姬卻是陡然變了臉色,“……病中?扶蘇公子可是染上疫病了?”

宮人微微皺眉,有些不喜鄭姬這樣激烈的反應。

見宮人閉口不言,鄭姬心中的衝動慢慢退了下去,整個人冷靜了不少。隻是她死死地掐住了手掌,疼痛才能提醒她,不要做出亂了規矩的事。當年她是如何能忍的一個人,離開王宮之後,倒是變得越發乖張了。

“能否請你進去替我問一問王上,我想求見公子扶蘇。”鄭姬立刻改變了態度,聲音溫軟道。

鄭姬本也是個美人,語氣這樣溫和,自然就挽回了不少形象。宮人瞧了她一眼,本來想罵她太拿自己當回事,但是見鄭姬麵容柔美,模樣又極為誠懇,猶豫一下還是轉身進了大殿。

嬴政知道鄭姬想要見扶蘇。

宮人出來又將鄭姬帶進了殿中,鄭姬有些不安地跪了下來,叩首道:“求王上允我見扶蘇公子一麵。”

“你不必去見了。”嬴政淡淡道,“扶蘇染上了疫病,你去見了,也隻是增加你染病的風險。”

鄭姬重重地喘了口氣,“……我、我不怕。”

早年的時候,她就並未給過扶蘇多少疼愛,慈母這個詞從來不能用在她的身上,而後來,她更是丟下了扶蘇,獨自與人離開鹹陽。如今扶蘇染病,她又怎麼能夠若無其事?

就在鄭姬想著如何求嬴政時,徐福剛好回來了。

鄭姬回頭看了一眼,隻有徐福,卻並無薑遊的身影,鄭姬緊緊地握了握手掌,“徐奉常,薑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