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一三七(修)(1 / 3)

作家仆打扮的男子快步跑上前來,氣喘籲籲道:“先生、先生可會捉鬼?”

“你這人,怎麼突然便跑來與我們搶人!”先前問巫術的人,見狀立即豎起了眉毛,麵色不善地罵道。

那家仆看也不看他,滿麵焦急地求道:“先生,我們府中的姑娘,像是被魘住了一般,這四下求救無門,求先生施一施援手……”

“先生,我先求到你這裏的……”

“先生、先生……”不多時,又有人急忙跨進了客棧中,顯然都是朝著徐福而來的。

徐福不自覺地將左手掌貼合在右手腕上,微微摩挲。

他原本隻是隨手一試,卻沒想到那布條當真能有這樣大的作用。那布條自己不能化作人形,卻能貼在人身上,接過人身的主導權,令人做出許多奇怪的行為,仿佛化身提線木偶。

這在巫術上也是有記載的,徐福沒想到,乍一用,效果竟然就是這樣的好。

他的精血,算是沒白給那布條!

徐福腦子裏想著布條,便免不了有一些走神,隻是他神色漠然,眸光清冷,常人都不敢與他對視,因而這些人並未發覺他的走神,反倒還因為他的沉默不語,頓時心下忐忑,麵上更為尊敬。

“先生……”

麵前的一幹人都露出了苦色。

明明之前麵前這位也是給錢就給算卦的人,怎麼如今反倒不擺攤子了,架子也拿捏起來了,瞧這模樣,竟是輕易不能打動。

但他們誰也不敢發怒。

鎮子小,鎮上能找過的人,他們提前都找過了,這也是突然間想起,鎮上來了個特別精通卜筮之道的神仙人物,因而這些人抱著最後的僥幸,匆匆找上門來。

若是這人真有本事,他們一魯莽,壞了事,那就糟糕了!

徐福終於回了神,抬手輕點麵前的人,“你先來,那你先與我進來吧。”說完,徐福沒再看那人一臉欣喜若狂的表情,而是轉頭看向其他人,在他們臉上變色之前,出聲道:“我知你們心急,但既然你們後來,那便要按照這個順序來,若是心急等不了,去尋他人便是。”

這鎮上哪裏還有個他人可以尋?他們甚至都派人到附近去尋有本事的方士了,但死活就是尋不到。

不就是按照順序來等一等嗎?這些人暗暗一咬牙,齊齊露出笑容來,作寬宏狀,道:“是是,先生說得對,我們願意等的。”

徐福轉身將那人帶進了屋子。

進了屋後,那人倒也不敢視線亂飄,他甚至都不敢在徐福麵前落座,徐福坐下來後,他忙躬著腰,姿態擺得極低與徐福交談。

徐福雖然因為坐下來,看上去比他矮了許多,但那人卻驚覺,自己在對方的麵前,氣勢仿佛被碾壓到了泥土裏去。

那人暗暗驚心。

這位先生說不定真的有大本事!他定了定神,這才將危急的情況一一道來。

“家中姑娘從昨日起,便一句話也不說,目光木呆呆的,誰叫也不理,食物不吃,水也不喝……這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那人越說臉上的悲苦色越加濃重。

可見那姑娘突然表現出的詭異,將家中人實在嚇得夠嗆。

“可有撞過什麼邪祟?”徐福不急不忙地問道。

這還是他頭一次,正兒八經地假裝成捉鬼驅邪的神棍。業務不夠熟練的徐福,很努力地裝著專業。大約是他那一身氣質信服力實在太強,那人全然沒發現徐福的不專業。

“未、未曾啊,家中姑娘平日裏出門較少,隻是前兩天,因為家中郎君染病,姑娘便替郎君到周家婦人那裏去求了藥。”

徐福點了點頭,“姑娘如今可能見人?單從你的描述,我並不能貿然斷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最好便是再見一見人,我方能對著症狀去下手解決。”

“能的,先生要見,那定然是能見的!”那人激動地道。

“走吧,我過去瞧一瞧,此事恐有些棘手。”

聽見“棘手”兩個字,那人臉色白了白,但還是強撐著臉上殷切的笑意,請徐福出了屋門。

見徐福一出來,其他還守在旁邊的人頓時又湧了上來,“先生可好了?先生可能聽我說一說?”

走在徐福身側的人臉色大變,怒道:“先生現在要與我回去,你們急什麼?”

其他人雖有不滿,但畢竟不敢在徐福跟前鬧騰,於是隻得將心中的不滿都憋了回去。

“你們在這裏做什麼?”嬴政帶著兩三侍從,從外麵走進來,臉色黑沉,極具威懾力。

眾人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暗暗道,這先生的男人,脾氣怎的這樣不好?而且麵色厲起來,竟然這樣可怖……這樣的人,竟然也能與先生走到一處去……那些人心中腹誹不已,麵上卻是笑眯眯的,“我們是來求先生施個援手的。”

“施什麼援手?”嬴政麵色更冷,他稱職地扮著黑臉。

這也是他與徐福早早便商量好了的,此舉不過是加重人們的印象,讓他們清楚記得,當初是他們求徐福去的,而不是徐福自己要去的。自然也不可能有人會將這些事,往徐福頭上去聯想。

哪怕到時候那楊老板聰明一回,找出背後操縱的大手,知道害得他計劃失敗的人是誰,他說出來也並不會有人相信。

“家中有人出了事,求先生過去解救……”他們尷尬地笑笑道。

嬴政看向徐福這方,語氣陡然柔和了不少,兩相對比,簡直是完完全全的兩副麵孔,“你要隨他們去看一看?”

徐福點頭,“救人也算是功德。”

嬴政皺了皺眉,不悅道:“那我陪你前去。”

“這……”徐福遲疑地看向身旁的人。

嬴政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冷冷地看著那人道:“如何?”

那人很努力地控製住讓自己不要腿軟,笑道:“那、那自然是行的。”

“那走吧。”嬴政伸手,將徐福拉到自己身側來,隨後吩咐身後的侍從,“你們去看著那倆小家夥。”

“喏。”侍從的目光涼涼地從眾人身上掃過,直將他們掃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隨後才上了樓。

眾人心中忍不住犯嘀咕,這人到底什麼來頭?明明之前到鎮上來的時候看上去還有些落魄,聽人說還差點落到去住草屋的境地,怎麼現在又變得排場如此大?眾人想不出個結果,隻能暗暗在心中告誡自己。

要更尊敬那徐先生……

徐福一行人很快出了客棧,有嬴政在側,那人在路上連一句話也不敢與徐福說,不僅如此,還全程都繃緊了心,出於本能地對著嬴政畏懼不已。

他們進了府,府中家仆將他們請到了院子中去,那院子裏呆呆地站著一人。

那是個年輕姑娘,尚未及笄的年紀,頭發披散在身後,大大的眼睛呆滯地瞧著前方,像是還沒能從夢魘中擺脫出來。

徐福走上前去,發現布條應該已經不在她身上了。

姑娘之所以會這樣,隻是被上身的後遺症而已。

你想啊,一塊布條兒附到身上。

那布條兒本來就算是死物,隻吃過徐福的精血,那布條兒又怎麼可能會吃人的食物,怎麼會說話,怎麼會搭理人呢?布條在得到徐福的指示後,本來是打算做一些更能嚇住人的事,誰能想到,那布條兒隻是按照本性,拒絕吃喝說話,就已經將家中人嚇得不輕了。

徐福覺得,這個程度倒也剛好合適。

這樣剛好能弄得人心惶惶,但又不至於將人嚇得方寸大亂,甚至做出些極端的事來。

“如、如何?”不多時,這姑娘的家裏人便跟著出來了,他們圍在徐福的身旁,小心地出聲問著這姑娘的情況。

因為徐福身側還站著一個嬴政,這些人就是心中再惶然,也不敢擠到徐福身邊去。

這時徐福立刻感覺到了,帶著嬴政在身旁的好處,至少他可以不用被吵得心慌,被擠得難受了。

“像是被誰上身了一樣……”徐福皺眉,裝模作樣地思考起來。

旁邊的人連忙道:“可不是嗎?現在這模樣就跟被誰上了身一樣!”

“但這並非上身。”徐福肯定道。

“那、那這是什麼?”旁人一臉迷茫。

“若是上身,你家姑娘的神魂定然都沒了,但現在她的三魂七魄分明都還在。隻是她精神呆滯,倒像是接觸了何物後的後遺症。如今我隻能暫時給她施個法,讓她不拒吃喝,但若要恢複到從前的模樣,我還得仔細琢磨一番。”

“好好!先這樣也好……”

隻要能吃喝,那至少不會讓人餓死或渴死。

“過來。”徐福對姑娘招了招手。

那姑娘突然轉過頭來,瞥了徐福一眼,不自不覺便往他這個方向走了過來。

旁邊的人見狀,瞪大了眼,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