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一三九(1 / 3)

那老頭兒絮絮叨叨與徐福分析了半天楊老板的嫌疑,越分析,那老頭兒便越覺得,沒錯,所有災禍的起因便在楊老板身上了。

直到徐福都快要忍受不了對方的喋喋不休,企圖用一句“我信”就截斷對方的時候,那老頭兒終於長吸一口氣,說出了結束語,“請先生一定要相信我。”對方都將姿態低到連“老朽”也不自稱了。

“我已知曉,你不必憂心,此事還需等我多加準備一番。”徐福終於有了插嘴的機會,忙一口截斷道。

如今看來,裝得太過也不好啊,這些人竟然生怕他不信任。

徐福看著老頭兒離去的背影,終於緩緩放鬆了下來,嬴政慢慢從圍屏後走出,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徐福對上他的目光,頓時有些惱怒地別開了頭。

嬴政麵上表情轉換自如,很快便一本正經地在旁邊坐下,問道:“下一步,阿福欲如何?”

“起卦,算出那災禍因何而起,指出楊老板這個禍端。”

“你要直截了當地指出他?”

“是。”

“不再裝了?”嬴政微微挑眉。

“不裝了。”徐福臉色平淡,但怎麼聽都怎麼覺得他的聲音裏有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

就在鎮上人們為了那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地動而發愁時,鎮上又傳開了一個消息,說是鎮上有人取女人精血,要做什麼邪事。眾人不得不想到那些失蹤的妓子,還有那些突然仿佛失了魂的姑娘。

就在這個時候,楊老板也發現些不對勁的地方。他發現鎮上的人變得很奇怪,近來也不愛與他說話,每次見了都是匆匆從街上行過。不過他轉念一想,近來鎮上的確出了不少的怪事,這些人恐怕也無心與他。說話了。這樣正好,楊老板本身也不願意與這些平民說話,若不是因為他是外來客,想要早些與鎮上人打好關係,融入此地,他也不會刻意做出老好人的模樣,甚至是將自己的名聲建立在兒子的身上。

楊老板走進廳堂之中,發現並不見周家婦人的身影,而等飯菜端上桌案來,他發現也沒有了周家婦人為了體現溫柔小意,而親手精心準備的飯菜了。

這一切似乎陡然間都變得不對勁了!

楊老板臉色難看,差點掀翻了麵前的桌案。不過他還是竭力讓自己平靜了下來。

他問起了周家婦人的下落,侍女隻道,她為女兒的失蹤而傷心,吃不下飯。

楊老板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那周家婦人視女兒為眼珠子,會因失蹤而傷心得吃不下飯,那是極為正常的。

不過楊老板可實在高興不起來,他嘴上忍不住罵了一句,“果然隻是個女人!”

侍女低著頭不敢多說一句話。

那楊老板起身踹了一腳桌案,隨後快步離去,命人從後院帶個女人到自己屋中來,隨即他便到了屋中等待起來,那姿態實在是與帝王無異。

不過,並非帝王,卻偏偏妄想著要做坐擁後宮佳麗三千的帝王,那遲早是會出事的。

楊老板在屋中左等右等,卻硬是沒能等到人,楊老板頓時便怒了。要知曉,這楊府上下的人都被他調.教得極為聽話,誰敢這樣怠慢他這個主人?難道那些人是不想活了嗎?皮癢了嗎?楊老板氣得從抽屜裏取出長長的鐵鏈,拖著從屋中走了出來,屋外的侍女見了他這副模樣,嚇得花容失色,“噗通”一聲跪了下來,“主人饒命。”

“我要的人呢?”楊老板冷聲問。

那侍女哪裏知道,她連忙在楊老板麵前磕頭,回道:“奴婢這便去問一問。”

還不等侍女說完,那頭就見周家婦人皺著眉走了過來。

楊老板不得不將身後的鐵鏈往後遮了遮,隨即出聲問道:“你如何來了?”

周家婦人看了他一眼,涼涼道:“我聽說後院死人了,有個侍女跑出來,說有鬼……”

楊老板麵色大變,差點厲聲斥責她,但他還是憋住了發火的欲.望,因為憋得太過用力,就連他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的目光有些猙獰。

“這些人豈能胡說?我楊府容不下這樣的下人。”楊老板皺眉,裝作為難道,然後還揮手叫上了三兩家仆,朝著後院去了。

周家婦人看著他的背影,目光慢慢地就變了。

她又不蠢,楊老板身上的漏洞如此之多,隻要她維持著頭腦清晰,稍加注意就能發現。

現在隻等做個試驗了……

周家婦人想到了徐先生提供給自己的方式。

若是楊老板當真不心虛,那他怎麼會怕鬼敲門呢?用鬼來試他,比人更好使。當時徐先生是這樣說的。周家婦人閉了閉眼,再睜開眼時,眸光已經有些冷了。為了書秋,她自然不能縱容楊老板……

……

很快,楊府上鬧鬼的消息也傳遍了整個小鎮。

小鎮上的人搖頭不已,心中卻對楊老板更為忌憚。瞧一瞧,為什麼鬼會找到楊家去,可不就是因為那楊老板有問題嗎?說不定擄走女子的人就是他,一定是楊老板在搞什麼邪惡的物事,所以才會企圖取走女子體內的精血。

鎮上的人毛骨悚然,但同時又耐心地等待著,他們都等待著楊府裏爆出更大的事,到那個時候,他們就可以抓住楊老板了。

轉眼一夜過去,有人繪聲繪色地說起楊府外的鬼魂,說那些鬼魂是去找楊老板索命,至於為何會找他索命,那爆料的人沒說,但這並不妨礙眾人自己瞎想。

那楊老板一定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

這時,眾人心中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了,再想到曾經楊老板做出來的溫和姿態,他們頓覺十分可怕。楊老板這樣會偽裝,若不是上天降下懲罰,他們會看清楊老板的真麵目嗎?這樣玩弄鎮中人感情的家夥,就應當驅逐出鎮,聯合著他那個令人厭惡的兒子!鎮上人雖然算不得如何大富大貴,但有錢的商賈,並不缺楊老板這一人!

鎮上的人想得很簡單,他們隻想要平安。

這樣的消息,漸漸的楊老板自己也聽聞了,但他因為顧忌著自己的名聲形象,所以哪怕是聽聞了,卻也不敢直接與人交惡,備受掣肘的楊老板哪裏知道,他就算再偽裝也沒用了,鎮上大半的人已經看破他的偽裝,打定主意不會再相信他了。

由於府中見鬼的傳聞愈演愈烈,楊老板終於被逼得壓不住心底的戾氣了。

楊老板依舊還在鎮上行走。

直到,他無意中從水麵上看見了自己此時的模樣,他心中一驚。

他竟然……竟然目光猙獰,麵容冷漠。這樣的他,哪裏還是那個儒雅的自己?可……可他在鎮子上行走時,也並不見其他人麵色有異,那些人是沒發現自己的表情不對勁,還是他們根本就習慣了呢?

楊老板的警惕心頓時高高掛起。

這些賤民……有問題?

楊老板懷疑是自己過去做過的事泄露了,但是鎮上人又並無大的動靜,而楊老板也想不到自己那樣縝密,怎麼可能會泄露?就在他想來想去都想不到,脾氣愈來愈暴躁的時候。

鎮上德高望重的老頭兒,再次求到了徐福的跟前。

“沒錯,我們幾乎可以肯定便是那楊老板,這幾日他的麵容越發猙獰,渾身戾氣和邪氣,這樣的人,若是留在鎮上必然是個禍害,但為保險起見,我等還請先生為鎮子卜一卦,看一看那楊老板究竟是不是災星。”老頭兒在徐福麵前深深一拜。

“我已經起好了。”徐福說著將麵前的竹簡推了過去,“上次你前來找我時,我便起了卦,你看看吧。”

老頭兒小心地捧起竹簡,緩緩翻開,再細細閱讀起來。

漸漸的,他的臉就變了,激動不已的連說了好幾個“沒錯”。

“是他!就是他!沒想到,他竟然是披著一層仁善的殼子,內裏卻是這麼個人物!”老頭兒咬著牙,可惜詞彙匱乏,所以也隻能不痛不癢地罵上楊老板兩句。老頭兒氣得臉都紅了,抓著竹簡就出去了。

徐福並不著急,他淡定地坐在那裏,他知道那老頭兒還會回來的。

老頭兒出去將竹簡給了人之後,便立即回來了。

老頭兒尷尬地笑了笑,“辛苦先生了,如今我們已經確定,是那楊老板幹下了傷天害理之事,這才引來天火和地動的懲罰,那若是我們將他驅逐出鎮,那這天火和地動是否就會消失了?”

“是能消失,不過……”

“不過什麼?”老頭兒當即追問。

徐福看著他的目光閃了閃,“不過若真是楊老板幹下了那麼多傷天害理之事,你們就沒有想過殺了他?”

老頭兒麵色更尷尬了,“這……這他畢竟擄走的隻是那些妓子……”

“可還有好人家的姑娘,那些人家都同意嗎?”

“這……這,可我們並不會殺人啊,何況那楊老板若是什麼厲害人物,我們如何能殺了他?”老頭兒剛一說完,就猛地頓住了,他看向了徐福,“難道先生有什麼好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