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一四四(1 / 3)

見徐福站在那裏動也不動,阿咿著急地上前去拉他的手,嬴政大步上前護衛在徐福身旁,阿咿受氣勢所迫,不自覺地往後退了退,她露出了沮喪的表情,又指了指那些花椒,“你的。”

徐福也不知道她能否聽懂自己說的話,他很肯定地告訴對方,“不是我要的。”

阿咿苦惱地皺了皺臉,很執拗地重複道:“是!”

徐福頓覺語言不通實在是個大麻煩,他隻有閉嘴沉默了。

他不上前去看花椒,而有嬴政在旁,阿咿也不敢去拽他,阿咿歎了口氣,招手將周圍的族人招過來。有個青年健步如飛走到她的身旁,彎下腰來聽阿咿說話。

看他們這副模樣,徐福猜測阿咿在寨子裏或許還有一定的地位。

很快,青年直起了腰,引著他們繼續往前走。他們用手比劃再帶猜,勉強也能讓他們進行交流了。青年將住處分配給了他們,但是輪到徐福和嬴政的時候,青年卻指了另外一處地方。那是一間單獨分出來的屋子,雖然都是石頭壘成,但徐福覺得自己還能發現,兩間屋子的不同之處。

這一間看上去外形更小,但外表卻更好看,或者說,明顯能看出在建造的時候,花了更多的心思。

徐福走上前去,推開門進入。

發現裏麵並沒有住人的痕跡,但奇怪的是,裏麵打掃得極為幹淨,並不見落灰。

阿咿笑著擠上前來,隻是在注意到嬴政的時候,她不自覺地顫了顫,記著不往徐福的方向靠太近,阿咿對著屋子比劃了一番,“這裏,你的。”

這裏也是我的?徐福踏入屋子,在屋子裏尋找了一番,最後發現了一捆竹簡。

竹簡外麵被人擦得很幹淨,很光亮,徐福走上前打開了竹簡,誰知道裏麵卻飛出了不少灰塵,糊了他一臉。徐福眯了眯眼,抬手揮開麵前飛舞著的灰塵。

總算是看清了上麵的字。

氐羌族沒有刻字記錄的習慣,所以這應當是屬於外來人的。

徐福細細看下去,驚愕地發現,這竟然是一部講述觀星象的書。也不知道是誰帶來的,徐福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怪異感。他簡單翻閱過後,便合上了竹簡。不過大拇指貼合竹簡的地方,似乎觸到了什麼凹凸不平的地方。是刻了字?徐福將書簡翻轉過來,隻見書簡外麵篆刻了兩個小字。

君房。

徐福猛地怔住了,瞬間便聯想到了之前尉繚將書簡給自己時,上麵也刻了三個字,“贈君房”,那無疑,君房就是指自己。所以,“君房”乃是自己的字?

這具身體的原主,曾經來過這個寨子?他帶來了這些竹簡,被寨子中人好好保存了下來?這裏說不定也是他曾經住過的地方……怪不得阿咿的態度會那樣奇怪了。

心頭震驚過後,徐福倒是慢慢的就恢複了鎮定。既然現在他已經和這具身體融為一體了,前身留下來的善緣,他也隻有誤打誤撞、厚著臉皮去享受了。他總不能對阿咿說,我不是那個人吧。

因為徐福拿著竹簡看了太久,嬴政不由得跟著走了過來,他抓起竹簡看了看,一眼就看見了竹簡上的名字。

“你從前來過這裏?”嬴政有些驚訝,等問完後,嬴政緊跟著又沉聲道:“這件事你是不是也忘了?”

徐福僵硬地點了點頭。

嬴政眉頭半點不見舒緩。

這段時日他都快要忘記徐福那個容易失憶的毛病了。

再驟然提起此事,嬴政可就有些不大好了,因為這無疑是提醒著他,時時刻刻徐福都有可能會失憶,而他忘掉的記憶中還將會包括自己。這種滋味實在太苦澀,嬴政一點也不打算去嚐試。

徐福發覺到嬴政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心中忍不住暗暗嘀咕,不過是自己忘了這件事,為何反倒是嬴政不快起來了?

阿咿站在門口,對著徐福抬手比劃了一番,拉走了二人的注意力。

徐福猜測對方大約是在問自己滿意不滿意,於是點了點頭。阿咿笑了笑,這才轉身出去了。

過了沒多久,還有個青年體貼地送來了食物,徐福和嬴政席地而坐,吃起了麵前的食物,他們在路上折騰那麼久,現在陡然放鬆下來,還真是又累又餓。

這些食物味道有些濃重,但卻並沒有放入花椒、辣椒等物,徐福不知這時的蜀地人,是不是還並不擅長將這兩物用來烹飪。

不過無論如何相比之下,都比他們風餐露宿時吃的食物要好,徐福和嬴政迅速用完之後,便在屋子裏休息了起來,不等他們仔細打量這個屋子裏的擺設,屋外突然有胡亥小跑了進來。

胡亥哭喪著臉,“哥哥……”

“哥哥在外麵,進來做什麼?”嬴政掃了他一眼。

胡亥委屈地指著外麵,“他和別人,和別人說話……”

胡亥話音剛落下,徐福就瞥見窗外,扶蘇竟然在和阿咿說話,而且看上去,扶蘇似乎還能和對方交流自如。扶蘇才多大年紀,他難道能聽明白阿咿說的話?還是說小孩子之間有什麼特殊的交流方式?

胡亥不高興地指了指他們的方向,“不理我。”

嬴政看了看窗外的扶蘇,有些不滿扶蘇與阿咿親近的模樣,於是慫恿胡亥道:“他若不理你,你便再去纏著他。”

胡亥眨了眨眼,“可以嗎?”

“去吧。”

徐福也忍不住眨了眨眼,看著胡亥跟個小炮彈一樣射了出去,直衝著扶蘇的方向。

扶蘇在人小姑娘跟前還沒來得及多說上兩句話呢,便被胡亥殘忍無情地破壞了,徐福和嬴政坐在屋內,都能聽見胡亥砸進扶蘇懷裏,還抱著他的袖子嗷嗚哭泣的聲音。

徐福很不厚道地想,扶蘇的袖子應該滿是鼻涕眼淚了吧?

阿咿小姑娘尷尬地回頭來看,臉頰邊的小辮子甩啊甩,看向屋內的徐福時,水汪汪的眼睛裏滿含期待。徐福不知道她在期待什麼,他搜刮盡了原主的記憶,但是實在什麼也想不起來,大概真的是失憶失得太厲害了。

扶蘇被胡亥纏住之後,就麵色僵硬了,他抬頭朝徐福的方向看過來,見徐福和嬴政都分外淡定地看著他們,扶蘇頓時便知曉求助無門,隻能耐心地將胡亥哄到一邊去,起碼不要讓他再禍害自己身上的袍子了。

阿咿在外頭踮了踮腳,將窗戶給他們關上了,就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頓時便讓嬴政消退了所有的惡感。這小姑娘,眼色還是有幾分的。

這寨子雖然很偏僻,但寨子裏的人似乎都十分愛幹淨,屋子和床鋪都打掃得很幹淨,隻是這屋子裏並沒有床榻,被子直接就鋪在了地上,因為鋪得足夠厚,倒是不會讓人擔心地上濕潤的問題。徐福和嬴政在屋子裏靜靜坐了會兒,便撐不住想要休息了。徐福起身打開屋門,走出去詢問到哪裏打水洗漱。

他費了極大的勁兒才比劃出了水的意思,有個青年嘰裏咕嚕地指了一個方向。

徐福抬腳便要往那邊去,但嬴政考慮到他應當沒有那樣大的力氣,便跟著過去,隻是等他們走近,才頓時傻眼了。

嬴政覺得麵前的這一幕有些驚奇。

這是一汪池子,但池子裏竟然冒著氣體,可以讓人清晰地看見。

嬴政少見這樣的景色,隻隱約記得書簡上似乎對此是有記載的。

徐福則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分明就是一個溫泉!他也不矯情,當即便抬起手來寬衣解帶。這水應當是活水,倒也不用擔憂幹淨與否的問題。

嬴政盯著池子裏的水瞧了會兒,一轉頭便見徐福將手指搭在胸前,革帶被抽出,外袍從肩上滑落,他的手又伸向了深衣。嬴政不自覺地喉頭一動,隨即視線便黏在了徐福的手指上,目光跟隨著他手上的動作而動作。

“……做什麼?”嬴政怔然地問出聲。

徐福的耳朵動了動,他發覺到自己似乎聽見了嬴政的聲音有些……沙啞?他轉頭對上嬴政的目光,很輕易地便從嬴政看似平常的目光底下,找到了點迷醉之色。徐福不自覺地勾了勾嘴角,心底湧起了些,連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喜悅。他對嬴政這樣的反應感覺到喜悅。

徐福加快了速度,很快便脫了個幹淨。

此時嬴政反倒緊張起來了,他朝四周打量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人出現,嬴政方才放下心,等他轉過頭來,徐福已經跳下水去了,嬴政想要抓住他都來不及,嬴政不由得皺眉,低聲斥道:“你可知水中是什麼?便這樣莽撞地跳下水去了!”

徐福在溫泉池中劃了下水,認真點頭,“我知道。”說完,他還衝嬴政勾了勾手指頭。

嬴政怎麼能抵擋住這般主動的徐福,他的唇角也不自覺地勾了勾,便立即跳了下去。

山間本有些涼意,但進入池水中後,嬴政便發覺渾身都被暖融融所包裹著了,此時他敏銳地察覺到水流動了動,嬴政擔心是水蛇等物,他卻不知溫泉之中,哪會有這些玩意兒出現?嬴政潛入水中,低頭一看,卻見徐福在池水中,宛如一尾魚,朝著自己靈活地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