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一七四(1 / 3)

秦王政十六年,趙國使臣刺殺秦王,秦王大怒,念及昔日情誼,將質子公子嘉送還,秦軍再度攻打趙國。

還未來得及好生休息的秦國將領,不得不再度領兵上陣。

所有人都認為這一場仗打不起來,秦軍需要休養生息,如今出戰不過裝裝樣子,而趙國大將李牧又律遭斥責,趙軍也被拖得極為疲勞,這樣的雙方如何能打起仗來?

然而就是在所有人都認定打不起來的時候,趙軍突然之間,雄赳赳氣昂昂地勢要和秦軍幹起來。

趙王哪兒來的底氣和膽子?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朝中反應不一。有怒罵趙國,表示應該狠狠揍之的,也有擔憂認為,秦國不應當將趙國逼至這個境地的……兩方觀點不一,自然免不了掐了起來。

嬴政本就是個極有主見的君王,當然不會因為他們的說法各異,就動搖自己心中的決定,聽他們在朝上吵得再厲害,嬴政也並未發一語。小朝散後,徐福便也知曉了此事。

徐福好歹如今也是個駟車庶長,這些消息本就是他該聽的,若不是冬日裏徐福實在不耐上朝,恐怕如今他也站在小朝的官員隊列之中了。

趙成與徐福說過之後,徐福便久久都未說話。

徐福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不明白,趙國怎麼突然之間改變了態度?不過趙王這樣的人,隻要稍有底氣和依仗,他就敢和秦國繼續叫板。趙王本就不願向秦國臣服,一旦抓住任何機會,他都會立即反抗。

徐福很想知道,他現在抓在手中的,是什麼機會。

“庶長,王上請您過去。”內侍走到殿中來,衝著徐福恭敬道。

近幾日徐福都未怎麼搭理嬴政,徐福本想拒絕,但是突然想到趙國之事,到了嘴邊的話都改了口,“……嗯,走吧。”嬴政在這樣的時候,絕不可能是因為什麼私事就命人來將他請過去。極有可能是要與他說趙國之事。

這種時候,徐福就覺得男人與男人在一起也是有好處的。

若他在這時代是個女人,恐怕便處處沒這般自由了,也更難插手秦國的軍政之事了。

很快徐福便在內侍的引路下,走到了殿中,徐福一眼就看見了殿中熟悉的身影。

徐福麵上的驚訝隻有一瞬。

他沒想到姚賈這麼快就又回來了,難道是他這裏有關於趙國的信息?

徐福不自覺地加快了步子,走上前去衝姚賈道:“姚賈可知趙軍領兵人是誰?”徐福基本可以確定,趙王是不可能再將李牧、司馬尚派出了。說不好,這二人恐怕離死都不遠了。

姚賈看了看徐福,又看了看嬴政,“此人說出來,王上怕是要不信的。”

而徐福已然會意,“是熊義?”因扮女裝的事太過尷尬,徐福回到鹹陽後都未說給嬴政聽過。隻與他提過,熊義還活著,並且在趙國。

嬴政聞言擰起了眉,“是他?他能領兵?”這點嬴政是不信的。

熊義雖然有些本事,但是完全不足夠支撐他來做一名將領。他的前半生受到的是什麼樣的教育?跟領兵打仗完全不搭邊。就算是半路出家,這才幾年的時間,就能讓他將李牧、司馬尚擠走,並且讓趙王以他為依仗嗎?

嬴政冷聲道:“背後定有蹊蹺。”

徐福差不多已經猜到蹊蹺在何處了。

如果是熊義的話,那麼一切都是有可能的了,畢竟他手中還有鄭有安留下的東西,那些東西裏誰知道有多少來自未來的科技呢?隻要鄭有安稍微有本事一些,能製出火藥來。在這個全是使用冷兵器的年代,那無疑是殺傷力巨大,可以橫掃他國。

假如熊義給趙王看了這些威力。

那麼趙王會信任他,也就並不奇怪了。

“那麼我托付你之事,如何了?”徐福毫不避諱地當著嬴政的麵,問出了聲。

姚賈原以為這是何等私密之事,但見徐福能在嬴政麵前說出來,姚賈心中對於徐福和嬴政的關係,頓時又有了新的認知。

“我已經查實,確實有那樣東西了,但是要拿到手中,還得費些力氣。”

“什麼東西?”聽這二人說著自己全然不知曉的事,嬴政的眉頭立時便皺了起來。

“我在趙國時,曾遇見一人,名鄭有安,此人手中有一個東西,記載了許多奇妙的玩意兒,其中有些甚至是人們從未聽說過的。這些玩意兒可以用來害人,或許也可以用來救人,它甚至可以用到戰爭之中。而且威力巨大。我想,可能正是如此,那趙王才會放心與我大秦正麵衝突。”徐福挑揀了一些說給嬴政聽。

“那與熊義有何關係?”

“鄭有安早就死了,他將東西留給了熊義。”

嬴政的身子微微前傾,“這個東西,當真有那樣厲害嗎?”

“拿到手便能知曉了。”徐福的目光沉了沉,“當然,瞧一瞧如今熊義會怎麼做,也就能知曉了。”

希望那公子嘉是個聰明人,不會因此就立即改了想法。

徐福現在更擔心的是,熊義從中真的學到了什麼,然後全部用到秦軍的身上。到那時,秦軍又該遭受怎樣的災難?徐福擔心,曆史的進程被時空穿越所打亂,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空的東西卻出現了。到時候會引起什麼樣的麻煩,誰也不知道。

嬴政一瞥徐福麵上的表情,就能知道他在想什麼。盡管那在別人看來,徐福的表情依舊是淡漠的,半點變化也沒有,喜怒都分毫讀不出來。

“若是當真如此,寡人倒是要仔細瞧瞧,它的厲害之處。”嬴政冷聲道。其實盡管徐福那樣說,嬴政也並不以為怵。那上麵記載的東西能有如何厲害?若當真那樣厲害,怎會是許多人都從未聽聞過的?總該有些名氣在外的吧。鄭有安此人更是聽都未聽過。

被熊義奉為至寶的東西,能是什麼好東西?

不過嬴政終究還是選擇了相信徐福。熊義或許沒什麼眼光,但徐福一定有。

姚賈該說至此都已說完,便當即告辭了。

“姚賈方才還說了什麼?”徐福一邊往嬴政的方向走,一邊出聲問道。

徐福這幾日都未曾好好與他說過話,難得此時徐福主動問起,盡管問的都是姚賈,嬴政也還是立刻答道:“李牧危矣。”說完,嬴政諷刺地笑了笑,“如今趙王將熊義視作翻身的珍寶,卻轉而對付起了良將李牧、司馬尚,待這二人也離趙國而去時,那趙國便當真是離死不遠了。”

秦軍雖彪悍,但李牧畢竟也不是吃素的,他是個極為能幹的人,這一點諸國都知曉,偏偏趙王留著這麼一位良將,還仍不知足。趙王非要將自己最後的利爪斬掉,誰能攔得住他一心將國家往死路上送呢?

一個連忠臣良將都沒有的國家,遲早都會滅亡。

嬴政深知這一點,徐福也深知這一點。

可見姚賈在邯鄲還是做了不少事的。

徐福微微眯起眼,毫不遮掩自己對趙國的厭惡,冷聲道:“那便等他自己送死那一日吧。”

嬴政看在眼中,心下分外欣悅於徐福維護他的姿態。若非因為他,徐福也不一定會對趙國有如此強烈的惡感吧。

既然姚賈也未再稟報其他事,徐福當然沒有了繼續了解下去的心思。他一聲招呼也不打,就要往外走。

這麼快就回去?

嬴政剛升起的那點兒愉悅感,瞬間就消退了個一幹二淨。

“阿福這幾日都在做什麼?今日不如就留在殿中吧?”嬴政忙出聲喊住了他。

徐福回頭冷睨了他一眼,“找師兄啊。”

找尉繚?

嬴政心裏頭隱隱冒著酸水。

哪怕是師兄,那也不行啊!

嬴政上前,強硬地將徐福留在了身邊,“這幾日心中不快?”嬴政一邊說話,一邊攬住徐福的腰將人往懷裏扣。用嘴留不住人,那就用手嘛。

“是何人膽敢惹怒你?說與寡人聽,寡人定不會輕饒他。”嬴政低沉有力的聲音在徐福耳邊響起。

徐福揚了揚頭,斜著眼看他。

徐福的目光盯得嬴政有些不自在。

“是誰?”嬴政忍不住又低聲問了一句。

徐福心中的不痛快早已散了大半,他捉弄嬴政也夠久了。他張口緩緩道:“你在趙國時……”

剛聽見這個開頭,嬴政就不自覺地收緊了手臂。那一段不光彩的過去,嬴政還真不大願意被徐福所知曉。若是可以,他寧願徐福什麼也不知道。但這明顯是不大可能的。因為那段過去,誰都知曉。他自然也不能瞞著徐福。

“你在趙國時,與公子嘉認識?”徐福將心底的問題問了出來。原本他早早就可以問的,但是那個時候,徐福總覺得太便宜他了。

嬴政臉上閃過疑惑之色。怎麼突然將話題拐到公子嘉身上去了?難道徐福好奇公子嘉的過去?

“在趙國時,曾與他見過幾麵,但那時他是太子,寡人怎會與他多有交往呢?你若要向寡人詢問他的事,寡人的確是分毫都不知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