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一九二(1 / 3)

李信,姬丹,公子丘,燕王……四個人很不幸地被秦王記在了心中。

徐福摸了摸衣擺,心道後麵三個人其實已經被自己坑得差不多了。

“……我給燕王服用了一種藥,此藥會令他日漸暴躁,難以長期保持清醒,而且會上癮,我在其中放入花椒,哦,你不知道什麼叫花椒。放入後,可蓋過其它藥的味道。”比如丹砂。

眾人皆知這是煉丹的必需品。

徐福等到在燕國越發自由之後,便又往裏麵添加了新的東西。

都可以催化致死,隻是他們都是慢性的。

那個時候徐福可不想,他還沒能離開燕國,燕王就先因為他的藥丸死了。

徐福低聲道:“燕王自大又自私,為了氣運之說,拱手送出自己最優秀的兒子。他甚至問起我,古籍上記載的長生不老可是當真存在。這當然是不存在的。”徐福說完,目光灼灼地盯著嬴政,“……日後你可莫要像燕王那樣,被其他方士給騙了。”

曆史上秦始皇沉浸在追求長生不老之中,曾經做出過不少荒唐昏聵的事。徐福不希望這些事會重演在嬴政的身上。

曆史上的秦始皇之所以會那樣,那是因為那個秦始皇身邊沒有他啊,現在嬴政身邊有他,他定要時時對著嬴政洗腦,告訴他長生不老是不可能的!

嬴政聞言,忍不住笑了,“隻要阿福一直在寡人身邊,寡人自然不會信任其他方士。再厲害的方士,在寡人心中,都是比不上阿福的。”

肉麻的話徐福聽得多了,現在已經能泰然處之了。他斜睨了嬴政一眼,點頭“嗯”了一聲,也算是應答嬴政,告訴他自己是會一直在他身邊的。

徐福繼續往下說:“此次我離去後,燕王或許還會遷怒公子丘。可惜了,他沒來招惹我,卻是要受牽連了。”

“可惜什麼?”提到公子丘,嬴政的臉色登時就垮了下來。此人膽敢勾搭徐福,自是死了也不可惜!

徐福瞥了他一眼,隱約能猜到的嬴政心中所想。

他知曉這個時代,人命實在算不得什麼,他隻盡力做自己認為對的事就成了,總不能非要將嬴政的觀念扭轉到人人平等上去。他又不是瘋了。這個時代與後世的觀念可是相隔著幾千年啊!

等到秦國一統,倒是可以試試扭轉部分落後的觀念。

但那已經是起碼二十年後的事了。

徐福將腦子裏的思緒打散,問起了魏國獻地一事。

“魏國獻上的地,寡人已在那個地方設了麗邑,如今登了魏王位的是魏安釐王之子魏增,稱魏景湣王,此子有幾分才華,但要做國君,還差得遠了。倒還不如他父親年輕的時候。他剛一即位,害怕寡人趁魏國內亂攻打他,便立即送上了降地。”嬴政的語氣略帶不屑。

他這模樣若是擺在其他君王麵前,定然是欠揍的,但是放在徐福的跟前,徐福覺得還……挺……帥……

“秦國地動又是怎麼回事?”

“你的地動儀幫了大忙。”嬴政說到這裏,心情極為欣悅,忍不住低頭捧住徐福的臉啃了一口。

徐福:……

你有本事別動嘴啊!

“此物並非出自我,而是另有他人。”徐福還是推掉了這個功勞。

嬴政卻並不聽,他笑道:“你在其中花了多少心血,寡人都知曉,何必如此自謙。如今秦國中,隻知你分外神通,已能時時卜出地動。如今他們都不說你是像神仙了……”

“我倒希望自己是神仙呢,可惜不是。”徐福隨口貧了一句。

嬴政將他抱得更緊,眸光深沉,附在他耳畔道:“寡人不希望你是神仙。”你要是做了神仙,寡人可如何是好?

徐福懶洋洋地應了一句,“嗯,所以我不是啊。”

嬴政有些忍不住想要將人摁倒下去……再翻個被子……

徐福突然“啊”了一聲,“……還未告訴你,姬丹讓我安排到公子遠的院子裏去了。”

公子遠是哪根蔥嬴政都不記得了,他點了點頭,“你覺得好那便好,待到燕國使臣一走,這燕國公子也就不存在了。”

嬴政將秦王宮把控得相當嚴,燕王哪怕派了人跟在姬丹身邊,好時時盯著他的狀況,到時候怕是連半句話也遞不出去的。

徐福在心底為姬丹點了根蠟。

第二日,嬴政在宮中接見了燕國使臣,燕國使臣早就料到秦國的態度不會多麼友好。誰讓他們將人家的駟車庶長拐過來做國師了呢?反正人在燕國了!哈,秦國就算氣死也沒轍!燕國使臣心中還挺得意的。不過等到被秦王召見這一天,他們就高興不起來了。

公子不見蹤影。

他們手中沒有公子丹,要如何向秦王交代?若是秦王以為燕國故意誆騙他,那該如何是好?

他們憂心忡忡地進了宮,宮中守衛、宮人,皆對他們怒目而視。

若是單一人這樣看著他們,也沒什麼大不了,但若是許多人都這樣,他們又在別人的地盤上,難免心中顫抖恐懼,不敢與之對視。這個時候,他們才意識到了,燕國如今的國師,對於秦國來說有著怎麼樣重要的地位,多少人都是他的擁護者。

他們戰戰兢兢地走進了舉行宴會的大殿中。

秦國大臣們已經學會配合了,他們非常熟練地視燕國使臣一行人為無物。燕國使臣尋著位置坐了下來,便就此被冷落了,無一人與他們說話,就連秦國的宮人都是冷冰冰的。

燕國使臣有些緊張。難道秦王要借機發作的?不過發作也沒關係,堅持下來,挺下去!如今那駟車庶長已經是燕國國師了!秦王就是氣憤,妒忌!使臣自我安慰著。

沒一會兒,他見到有內侍引著一名穿著華貴的男子進來了。

使臣定睛一看,差點驚得打翻了麵前的桌案。

這……這不是姬丹公子嗎?

“公子……公子怎麼會?”使臣起身迎了上去,看著姬丹蒼白和削瘦的麵容,使臣腦子裏閃過了萬般思緒。

姬丹動了動唇,心中有萬般辛苦想要訴,但是一想到,他那父王便是將他送到秦國為質的人,他還有什麼可說的呢?難道還要在燕國使臣麵前丟臉嗎?他可是燕國公子!他的尊嚴……哪怕他的父王已經不放在心中了,但他自己卻要繼續維護。

姬丹最終什麼也沒說,徑直繞過了使臣,坐到了靠前的位置。

那使臣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總覺得公子丹的身上有何處發生了變化,但要讓他細說,卻又說不上來。使臣搖搖頭,隻能當做是自己的錯覺。公子丹隻是清瘦疲累了些,難道是路途太過勞累?到了鹹陽後,便直接被人帶進宮來了?使臣本能覺得中間哪裏不太對,但是卻又想不出來。

此時有內侍唱道:“秦王到。”

百官跪地,使臣茫然跟從。

姬丹忍不住站直了身體,抬頭望那方看去,隻見一個身形高大英武的男子,穿著黑色袍服,麵色冷厲,氣勢威嚴,右手扶住腰間佩劍,朝著殿內走來。而他的左手,卻是抓住了一人的手腕。

那截手腕白皙纖弱。

姬丹順著往上一看,心中滋味頓時說不出的複雜。

這人可半點也不纖弱!

跟在嬴政身側的,不是徐福又是誰?他也著一身黑袍,精致的眉目間覆著一層冰冷,模樣不苟言笑,瘦弱的身形間迸發出懾人的威勢,與秦王頗有些相像。比起在燕國時的懶怠,這模樣的他,才更像是真實的他。

姬丹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指甲死死扣入掌心。

雖他不願承認,但這二人相攜走來,模樣的確格外相配。就合該天生走在一起似的。

姬丹心底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嫉妒。

我燕國可曾虧待過徐君房半分?但他卻對秦國念念不忘……更借機害了自己。

姬丹心底是憤恨和嫉妒,而燕國使臣心底卻成了驚恐,他們打翻了麵前的桌案,差點摔個狗吃屎。

“……那、那不是國、國師嗎?國師不是應當在、在燕國嗎?怎、怎會在此?”他們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了。

但他們盯著瞧了許久,最終確定,他們沒有眼花,那就是原本應該待在燕國的國師!

“國師……”有人失聲叫了出來。或許是內心太過驚慌了,才沒能抑製住這一聲。

嬴政頓住了步子,他回過頭來,目光森冷地看了一眼開口說話的人,陰沉道:“你說什麼?秦國之中何來的國師?”

那人根本不敢對上嬴政的目光,他忙低下頭,訥訥道:“……秦王身邊的人,分明是燕國的國師。”他說完自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嬴政冷笑,好個撞上來找死的!

“你胡說什麼?寡人身邊的人,乃是秦國的駟車庶長!什麼燕國國師?你燕國哪裏來的國師?來人,將這胡言之人,拖下去處死!”嬴政厲聲斥責道。

他的話音落下,當即就有守衛進門來,將那人直接拖了出來。

那人呆了呆,隨後意識到自己可能會丟了小命,於是忍不住哭嚎起來,守衛堵了他的嘴,將他從殿中就這樣拖了出去,他嚇出了一身大汗,在地上還拖出了一道痕跡。

燕國使臣一行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他們都被這個變故驚呆了。

秦王這是明擺著在教訓他們,偏偏他們一句話都不敢吭。

秦王殘暴之名多有流傳,聽說他就是個六親不認的人物,就連他的仲父,生母,兄弟,他都敢下手……他們若是不慎惹到了秦王,還指不準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呢。

秦國的大臣們早已經習慣了這副模樣,他們不驚不慌,朝著嬴政的方向跪拜,口呼“秦王”。哪怕嬴政的身旁還站了個徐福,他們臉上也並無異色,似乎已經習慣了秦王協同情人走在一處的模樣。

燕國使臣一行人,頓覺自己的認知受到了衝擊。

作為秦王的情人,在秦國難道不該是受大臣們所不喜的嗎?為何他還能享如此待遇!

難道這就是國師回到秦國的原因?他在秦國的地位更甚做燕國的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