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二一四(1 / 3)

一片黝黑之中,公子嘉陡然發出了一聲慘叫,“誰?你做什麼?徐君房?!”

柏舟一言不發地割了人的手腕,接了血,然後便立即回到徐福的身邊了。公子嘉被綁在那裏,掙紮得渾身都濕透了。韓終聽見他的慘叫聲,立即折身回來。柏舟將手中盛血的容器交到徐福手中,然後捏了捏掌心的匕首,直接朝著韓終衝了上去。

殿內不點燭火,是因為殿中易燃的東西極多,而韓終也確實想借機嚇唬一下徐福,但誰知道最後會把自己給坑了。柏舟衝上去的時候,他就隻感覺一股勁風,隨後便是手臂一涼,袖袍被割斷,皮膚能清晰地感受到被刀鋒切割進去的疼痛,韓終痛呼一聲,反手去打柏舟,但他在柏舟的麵前,那點兒微末的功夫就實在太不夠看了。

柏舟輕鬆地取了血,還順手把韓終撂倒了。

韓終摔倒下去,“嘭”的一聲,後腦勺著地。

徐福:……

不會就這樣把韓終摔死了吧?

正想著,徐福突然就感覺到胸口一悶,一種逼仄的感覺陡然壓在了他的身上,眼前直發昏。

果然,就是這樣的感覺……

韓終惡狠狠地道:“你以為有個功夫好的下屬,就可以拿下我和公子了嗎?徐君房,我早就提醒過你,莫要後悔。”

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徐福已經軟倒在地上了。胸口又悶又痛,頭上像是被人用力箍了起來似的。他感覺有一雙大手伸來,拉扯著他的靈魂。疼痛從心底最深處逐漸蔓延上來,他能感覺到那種瀕臨死亡的氣息。

誰都會害怕的吧?

徐福雙眼已無法視物,他隻能竭力回憶著之前看見的黑暗中的景象。

韓終搭起來的祭台……就在那個方向。

徐福本來都打算,如果在這裏找不到祭台,就讓太子遷帶人去搜的,誰知道這樣輕易便發現了。在這個巫蠱咒術並不普及的世界,韓終會為他的輕敵付出代價。

徐福渾身難受得緊,但他的心情卻是相當的愉悅。

“左前方,五尺。”

韓終頓覺不好,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徐君房,你想做什麼?不管你做何舉動,都隻是徒勞!”

柏舟從他的麵前衝了過去,越過去的時候,還順手又將韓終摜到了地上。

韓終“啪”一下又摔了下去,這一下摔得結結實實。

“你幹什麼?”韓終怒吼一聲,摔在地上,不由得蜷了蜷身子,直到緩解了疼痛,才勉強從地上爬起來。

柏舟抽出隨身的兵器,三兩下便搗毀了那祭台。

祭台塌下來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殿中響起,顯得越發陰森。

韓終終於忍不住了,他大喊一聲,“點燭火!”

徐福心中一緊。

除了他們,殿中還有其他人?

蠟燭被點燃,殿中的景象頓時清晰了起來,公子嘉掙脫身上的繩索,抬手按住流血的傷口,然後走到了徐福的跟前。公子嘉麵色陰鷙地彎下腰,看著軟倒在地上的徐福,陰沉沉地一笑,“你以為命你的手下摧毀祭台,便有用了嗎?先生何必非要強著不肯服軟呢?此時服軟,先生還會好受許多。”

韓終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柏舟的跟前,根本不懼柏舟的冷眼,他笑道:“公子說得不錯。”韓終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三分得色,“徐先生怕是不知,你那枚錢幣用處實在大得很。徐先生若是再不服軟,到時候怕是還要牽連到秦王呢……”

徐福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但盡管如此,他的臉上也沒有泄露出半分痛苦的表情。韓終和公子嘉要從他的臉上瞥見擔憂和驚怒,那就更難了。

公子嘉很是失望,“先生何必逞強?”

不、是、逞、強……我他媽快暈過去了!徐福兩眼發黑,呼吸的節奏都變得混亂了起來。

柏舟冷著臉抽出了腰間長劍。

公子嘉嗤笑一聲,“哦,以為帶了兵器來,便可無所畏懼了?”

柏舟沉著氣,不說話,手中的劍卻指向了韓終。

徐福靠在冰涼的地麵上,神思漸漸清明了一些,他抬手,一把匕首滑落出來。

兵器,往往都帶有濃重的煞氣。

那把匕首被嬴政抽走後,最後又還到了徐福的手中,唯一不同的便是,上麵多了點斑斑血跡。那都是嬴政的血。君王之血,天生正氣,邪不得侵。

以兵器本身的煞氣,輔以凜然正氣,自然可以壓製住邪物。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取回錢幣。

匕首鋒利,不慎割破了徐福的手指,血湧出來,浸染了匕首。

徐福頓覺舒服了許多,他掙紮著從地上坐了起來。

公子嘉忙回頭看他,“如何?先生可是想好了?”

徐福抬手抓住了公子嘉的手腕,“我……想好了。”

公子嘉麵上一喜,以為徐福最終還是要服了軟,他怎麼會想到,就在他抓上去的那一瞬間,徐福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匕首滑出來,緊貼在了公子嘉的手腕上,冰涼鋒利的觸感讓公子嘉打了個哆嗦,“你還不死心?還想反抗?”公子嘉不以為意,連掙紮都不做,隻是他的怒氣被徐福這個舉動引爆了。

同時,柏舟動了。

他將韓終抓到身邊,長劍欺身上去,韓終發出了驚呼聲。

此時太子遷帶著侍從從外麵進來,麵色冰冷,斥道:“公子嘉!你不服母後嗎?竟敢組織人手在此擾亂宮廷!”

公子嘉沒想到徐福把太子遷都拉進來了,更沒想到太子遷會真為徐福帶人前來,就一個走神的功夫,公子嘉又一次被割了,而且血還飆了出來。

徐福很無辜,他現在昏昏沉沉的,下手自然也就沒了分寸。

公子嘉慘叫一聲,另一隻手正要去揪徐福,但是下一刻他便感受到手腕處的傷口變得灼熱滾燙起來,強烈的刺痛感從傷口處鑽入了他的身體。公子嘉一痛,頓時撒了手。

“搶。”盡管目力還未恢複,徐福甚至還坐在地上,但卻並不耽誤他發號施令。

柏舟猛地將韓終按到地上,太子遷衝了上來,身後的侍從緊跟著將他們團團圍住了。

公子嘉頓時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他捂著劇烈疼痛的手腕,在地上打起了滾。

痛!太痛了!

徐福麵色發白,額頭上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但他坐在那裏的姿態顯得格外的沉穩和淡然,“公子嘉,滋味如何?”

公子嘉死死地咬住了牙,才沒有讓自己泄出一點痛呼聲,他死死地瞪著徐福的方向,麵容上近乎猙獰,“你、你動了什麼手腳?”

“一個小的巫術罷了。”

一個隻要拿到對方精血,便小到連咒語都不用念的巫術。這個出自胡亥的手筆。

用來震懾公子嘉,威力正好。

公子嘉色變,高聲喝道:“韓終!”

而韓終此時卻被柏舟壓製在地上動彈不得,柏舟粗暴地用長劍割去了他的衣袍,冷聲逼問,“錢幣在何處?”

公子嘉疼得滿頭大汗,掙紮著坐起來,他也意識到自己今天可能玩脫了,於是看向了太子遷,大喊道:“太子!你竟然幫著此人來對付我?我是你的兄長啊!我們同為趙國人!而此人……此人乃是秦王身邊的男寵啊!他便是那秦國的徐君房啊!太子還不快殺了他!”

公子嘉也是疼得快瘋了,不然不會在這樣的時候,衝著太子遷示弱。

徐福嘴角勾了勾,露出了個涼涼的笑容。

公子嘉注意到徐福臉上的笑容,心中不由得一沉。

太子遷麵色依舊冰冷,半點不為所動,“公子嘉開始說胡話了,說不定是在這殿中留了一夜,便被魘住了。你們還不快上前去將公子扶起來?”

公子嘉呆了呆,脫口而出,“太子遷你瘋了?”

公子嘉本來也不笨,他的腦子轉動起來,迅速明白過來,太子遷已經知道徐福的身份了。他既然知道,但他竟然還不下手?這太子遷不會也被徐福的皮相迷住了吧?公子嘉恨恨地咬牙,想起了這段時日送到他手邊來的消息。那太子遷與徐福時時湊在一起,以徐福的那張臉,說不準還真勾住了太子遷。

公子嘉嗤笑出聲,“太子,你可要想清楚了。徐君房此人一心隻有秦王,若是留下這個大患,日後他便會令秦王滅了趙國。到時候趙國滅亡,哪裏還有你我的容身之處?哪裏還有什麼太子公子?哪裏還有什麼王後?”

太子遷依舊動也不動。

公子嘉傻眼了,他真沒想到太子遷當真半點反應都沒有。

“找到了!”柏舟的聲音打破了緊繃的氣氛。

“太子。”徐福出聲道,“將那錢幣洗淨。”

“……孤?”太子遷愣了愣,隨即變得緊張起來。

“不錯,以清水洗之。”

太子遷不明所以,但還是走到了柏舟的身邊,接過那錢幣馬上命人取水來衝洗。

衝洗幹淨過後,他便小心翼翼地捧到徐福的身邊,“又、又怎麼辦?”

將太子遷的模樣收入眼底,公子嘉越發肯定太子遷一定是被徐福勾引住了,不然以太子遷的性格,哪會這樣聽話順從?還這般小心!

“扔進來。”徐福張開了手掌。他渾身都沒了力氣,要是太子遷不來,那麼被他使喚的便是柏舟了,現在太子遷既然送上來了,他當然就毫不客氣地差遣太子遷了。以太子遷的性子,這樣對他,說不定他心中還挺高興的。

太子遷小心翼翼地將錢幣放到徐福掌心,他觸到徐福掌心的皮膚時,還仿佛被燙了一般,立時彈開了手。

徐福露出了手中的匕首。

太子遷結結巴巴地問:“這、這是做什麼?”

“以匕首穿之。”

太子遷將那匕首接過來,小心翼翼地去碰那錢幣。

緊接著太子遷便瞪大了雙眼。

“你看見了什麼?”徐福低聲問。

“那……那把匕首將錢幣吸起來了……”太子遷的聲音裏透著驚疑的味道。

徐福鬆了一口氣,看來瞎找來的書簡上記載的東西沒錯。匕首、錢幣都沾了他的氣,自然能相吸。匕首上的煞氣和正氣,能鎮住錢幣。

“血!”

徐福出聲道。

柏舟踹了柏舟一腳,端著容器過來了,那裏頭的是韓終的血。

徐福用手指沾了些血,塗抹在錢幣之上,這是消除韓終與它的聯係。

不過寥寥幾個動作,徐福已經渾身大汗了,恨不得立即倒在地上去。那血塗抹上去之後。太子遷緊盯著錢幣,道:“沒、沒變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