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二四零(1 / 3)

那幾個乞丐見徐福一來,便將他們擋在了後麵,哪裏還有乞討的機會?看著徐福的目光登時就變得凶惡了起來,他們站起身,正欲將徐福驅逐走。

周圍旁觀的人,不由得吊起了心。

此時在兩旁擺攤的攤主,對視一眼,起身猛地撲將上去,將那幾名乞丐按倒在了地上,口中大罵:“若要討飯,到一邊去!礙著我們作甚!”

攤主心知徐福站在那裏,才能為他們帶來更多的客人,而乞丐蹲在那裏,卻是會將想要前來的客人都嚇跑。畢竟誰會願意往乞丐的方向跑呢?

那幾個乞丐被踩在地上的時候就已經慫了,等攤主鬆開他們的時候,他們連看也不敢多看徐福一眼,趕緊跑了。若論看人眼色,沒有比他們更利害的了,既然現在占不到便宜,那也隻有趕緊跑了,好歹免了一頓打。

徐福:“……”他還全然沒反應過來呢,事情竟然就已經結束了?

乞丐被趕走以後,徐福當然就能回到昨日的位置上,繼續擺攤了。

兩邊的攤主對於他要卜筮算卦,半點不感興趣,畢竟大家又都不是同行,前來卜卦的人少,但是會被他們攤子吸引走的可就多了。

沒一會兒,攤主們臉上便掛滿了笑容。對比之下,徐福這邊就顯得清冷多了。徐福頓覺自己噎了一口老血。明明這些客人都是被自己吸引來的,怎麼最後都買了別人家的東西?

這一日,徐福又是枯坐一日,好奇的人倒是增多了,但卻唯獨沒有前來找他卜卦的人,更沒有湊到他跟前,說“你好眼熟”的人。直到日落西山,徐福收拾起東西打算回客棧休息了,他麵前的人群也變得寥落了起來。

此時卻有一名女子緊張地攥了攥裙子,走到了徐福的跟前。

“先、先生,我能,能卜一卦嗎?”

“請。”徐福本意是想請她先坐,但是低頭一看,哦,麵前連塊布都沒有,總不能讓人家一屁股坐在地麵上吧。

女子倒是並未覺得有何不對,她一撩衣裙,跽坐下來,動作還挺標準的,如果忽略掉她屁股底下就是地麵的話。

徐福欣賞地看了她一眼。

女子方才雖然表現得很是緊張,但這樣的時候卻極是大方,說坐就坐,不拘小節。

女子被徐福這一眼瞧得有些臉紅,她低聲道:“我想請先生為我,卜一卦姻緣。”

噢。

就是算桃花運嘛。

徐福指了指麵前的道具,“姑娘擇其一。”

當然,徐福根本不會用到這些東西,隻是這個逼還是要裝的。

女子大約是覺得龜甲看起來最為了不得,於是指了指龜甲那黝黑的背,“這……這可以麼?”

“可以。”徐福裝模作樣地借了隔壁的火盆,用龜甲卜了一卦,實際上他說的卻是根據那女子麵相得出的結論,“姑娘可是急於求到另一半?”

縱然那女子再大方,說到這樣的事,她還是羞紅了臉。

幸好周圍的人都離得遠,倒也不會在聽見之後,而讓那女子覺得尷尬。

女子低聲道:“嗯。”

“姑娘的姻緣不能急,還需等候,不出三年便會到來。而這三年之內,姑娘自然不是白白等著,姑娘還要扭轉一下運道,方能得一個好姻緣。”其實一般麵對算姻緣的姑娘,徐福都會勸她們不要急。這世上,有些東西是萬萬急不得的,尤其是姻緣。有幾個匆匆結了婚的人,能落到一個好結局的?這般人生大事,是值得等待的,一時心急迷了眼,那可就是大麻煩了。

女子先是有些失落,爾後雙眼一亮,道:“如何扭轉?”

“姑娘家中可是有布坊?”

女子眨了眨眼,滿麵驚訝之色,“先生怎會知曉?”

因為你一身染料的味道啊。

“自是卜出來的。”徐福道。

女子麵上敬佩之色更濃,畢竟誰都知道徐福是個生麵孔,打外地來的,他怎麼會知道這城中的人,家中都是做什麼的了?那也隻有卜筮可得了。

“扭轉之法極為簡單,姑娘努力經營家中布坊,運道也會隨之往上走,那時,姑娘的姻緣說不得便要提前了。”徐福告訴她不出三年,而實際上從女子的麵相來看,一年多便會到來。之所以要說三年,徐福是希望麵前的姑娘,到時候哪怕姻緣來了的,也應多加思慮,而不是貿然走入婚姻。

“這……這樣簡單?”那女子呆了呆,沒想到對方什麼也未讓她買。

“是,就如此簡單,這法子可是半點妨害也無,姑娘可以試一試。”徐福淡淡道。

其實這個所謂的扭轉之法跟卜筮相術根本扯不上關係。悉心經營布坊,不過是為了讓女子變得更為獨立,不管是精神還是金錢上。如此過不了多久,女子就會變得更為堅韌,更為聰慧。而且有句話是如何說的?認真起來的人最可愛。不分男女,各自都有專注的事業時,精神麵貌都是極為出彩的。到那時,優秀又聰明的女子,怎麼會尋不到自己的姻緣?

雖然想一想上輩子,很多女性變得優秀之後,反倒不需要姻緣了。

徐福在心底輕咳一聲,將這些聯想從腦子裏扔了出去。

女子歡天喜地站起身來,衝著徐福躬腰道:“我信先生!”對方說得不錯,這種扭轉運道的法子,又半點沒有妨害,試一試又如何?

女子掏出了錢幣,放了一把到徐福的跟前,問道:“先生,如此可夠了?”

“夠了。”徐福說完,用絹布包了些土灰遞給了女子。

“這?”

“拿著吧,有它輔助,自會更好。”

那土灰,裏頭有木屑,也有龜甲殼,還有點兒泥土。龜甲通靈,木屑為木,木生火,泥土,土生金。火和金,自然都是好的寓意。這不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幫助運勢升騰直上的法子。當然,這樣的輔助也很容易被破壞。不過對於女子來說,現在夠用就行了。

女子笑得極為燦爛,她將絹布捏在手中,轉身離開了。徐福當然不會知曉,那女子轉過身去後,心頭還念叨了好一會兒,為什麼自己的姻緣不是這個男子呢?她上前本來就隻是為了,先與對方搭上話而已,哪裏是正經去卜姻緣的,沒想到倒是真得了這麼囑咐。

見女子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其他人便有些躁動了,不過他們又不卜姻緣,因而也沒有急於動作。倒是有對夫妻,盯著徐福瞧了半天。

徐福耳尖,聽見他們小聲道:“他瞧起來好生眼熟啊……”

“是啊……”

徐福衝著他們招了招手,“二位,瞧我眼熟?”

那對夫妻一聽徐福對他們說話了,登時反倒有些慌張了,“沒、沒有,許是、許是看錯了……”那對夫妻說完,便趕緊離開了,像是後頭有什麼在追一樣。

徐福無奈。難道他以前還在城中做過什麼壞事嗎?徐福的心往下沉了沉,不至於吧。徐君房應當不是個壞人啊,而且他的日記中也並沒有寫……呃,好吧,或許是寫了,但是絹布被毀得差不多,他自然也就看不見了。徐福按捺下心中的擔憂,收拾起東西先行離開了。

他還是繼續等等看吧。

可惜這時阿武不在身邊,徐福雖然不待見阿武,但他也知道阿武的武力值不錯,若是有阿武在身邊,他就不用擔憂那麼多了,可以放心大膽地繼續擺攤,而不會擔憂徐君房過去有沒有得罪過城中的人。

這一夜,徐福睡得不太安穩,他甚至頻頻夢到嬴政。

醒來後,徐福在床榻上呆坐了許久。何時他會這樣思念嬴政了?

徐福揉了揉額頭,翻身起來。

他是真的想要快點回鹹陽,或許還是出於直覺吧,徐福總覺得頻頻夢到嬴政,並不是什麼好的征兆。

第三日,徐福又來到了那個攤位上。

這一日圍觀的人變少了。因為就算徐福長得再好看,他們也不至於將目光死死黏在徐福的身上,並且為了打量徐福,而放棄正常的生活。

徐福坐在那裏都覺得有些百無聊賴了。幸好牆底下,日光並不算強烈,不然他還當真等不下去了。

就在上午快要過去的時候,徐福長舒一口氣,低頭整理跟前的東西。

一個略略蒼老的聲音驟然響起了,“你、你……”

你什麼?

徐福被驚了一跳,他麵色冷淡地抬頭看過去,隻見跟前站著一個穿著樸素的老婦人,那老婦人走路都有些不穩,眼皮也耷拉了下來,隻留出兩條縫來看東西,滿臉的皺紋像是橘子皮一般。老婦人這般模樣,實在有些嚇人。但是徐福可以看出,對方沒有惡意。

“你……”徐福剛開了個口,老婦人就突然衝著他跪下來了。

徐福這次是真的被嚇著了,這老婦人做什麼?

周圍的人也被老婦人出乎意料的舉動嚇了一跳,忙圍上前來,高聲道:“陳阿婆你幹什麼啊?”雖然徐福長得好看,但是當他和老人擺在一起的時候,其他人當然自發地認為,徐福是不是欺負了老人。

接收到周圍人譴責的目光,徐福:“……”他還什麼都沒做呢。

那老婦人揮開了身邊想要上前去扶她的人,她死死盯著徐福,用年老嘶啞的聲音道:“您又回來了!沒想到,我在死前還能再見您一麵!”

周圍的人都驚呆了。

“陳阿婆你說什麼啊?”

“陳阿婆你認識他嗎?”

徐福也驚了驚。他等到第三日了,原以為線索都等不來了,誰知道突然出來一個老婦人,竟然開口便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老婦人定然是認識他的,她曾經見過徐君房!並且還和徐君房有著不小的接觸!

有人注意到陳阿婆稱呼對方,語氣都極為客氣尊敬,這些人頗有些摸不著頭腦,此人究竟是誰啊?陳阿婆在他們城中可是頗有名氣的,誰人都知曉陳阿婆,現在因著陳阿婆的緣故,也對跟前的人更為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