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二六零(1 / 3)

再一次見到烏家兄弟的時候,便是在秦軍營地之中了。


徐福覺得自己和嬴政兩個上梁就夠歪的了,就別再讓外物來增添更多的影響了,於是烏家兄弟一來,徐福便將胡亥打發去玩兒了。


越族的價值足夠大,他們歸降的誠意也足夠深,兩方很快就達成了一致的意見,烏雅還送了些魚幹給胡亥,將胡亥哄得眉開眼笑。此時烏雅說出了最後的請求。


“我希望王後能再走一趟越族。”烏雅麵色誠懇地道。


“擔心他們身上的毒解不掉?”徐福出聲問。


烏雅搖頭,“不僅如此。”


“噢,還有那些虺。”徐福驟然想了起來。


烏雅有些熱切地身子前傾,道:“他們很想再見您一麵。”


他們?徐福反應過來,烏雅口中的“他們”應該便是指越族人。大概是因為那一日,他帶給越族人的衝擊實在太大,此時越族人心中心心念念的都還是,他究竟是不是神靈,是不是比他們的神靈更為厲害的存在。


徐福略略思索一下就答應了。


他去露個麵,就能換來越族人的服從,那是實在是一件再劃算不過的事了。


嬴政聞言,當即便道:“寡人陪同阿福前往。”


帳中其他人自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越族之事處理得這般漂亮,而且半點也沒有受傷,他們還能有什麼可說的呢?王上與王後才剛剛新婚不久,時時刻刻都想走在一起,那是正常現象。


眾人選擇性忽略了,這二人在一塊兒都十年了的事。


烏雅笑道:“王上能再臨越地,是越地之榮幸。”


“待明日我們再入越族如何?”徐福開口問。


烏雅點頭,“好,王後何時方便的,何時前來就是。我會同烏雨前來迎接王後。”


既然越族已經歸降,烏雲自然也要被放回去了。商談結束之後,徐福便帶著他們去看烏雲了。守在帳子外的士兵掀起了簾帳,徐福往裏一看,就當先看了胡亥的身影,讓胡亥去玩兒,他竟是玩兒到這裏來了。


再往裏看,烏雲可憐巴巴地往後縮著,生怕胡亥再往前多走幾步。


從徐福和嬴政回到營中後,便令人給烏雲鬆綁了,但是烏雲怎麼還是這般畏懼胡亥?難不成胡亥對她做什麼了?


“胡亥。”徐福當先喚了一聲。


讓烏家兄弟看見烏雲害怕成這般模樣,總歸有些尷尬,還是先將胡亥叫過來再說。


胡亥回過頭來,一見徐福,雙眼登時一亮,快步走到了他的麵前,“父親。”


徐福揉了一把他的頭發,然後往旁邊走了兩步,好讓出路來。緊接著,嬴政等人才從帳外進來了,烏雅和烏雨緊跟其後。原本看著這麼多人走進來,烏雲還害怕地再度往後縮了縮,等她借著燭光,看清了烏雅的麵孔之後,烏雲更害怕了,囁喏著喊了聲“哥哥”。


烏雅皺眉,“你知道你惹了多少事嗎?”


“我、我……”烏雲明顯很是畏懼這個兄長,結結巴巴愣是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烏雨在一旁點頭,附和烏雅的話,“烏雲年紀也不小了,怎的還能如此亂來?”


烏雲愣愣地轉過頭來,這才看見了以護衛姿態站在後麵的烏雨,“大、大哥?你為什麼會在這裏?”烏雲呆住了。


烏雨笑道:“我跟烏雅一起來的啊。”


烏雲臉色更震驚,“可你,可你不是在生病嗎?”


烏雨笑著將腦袋擱在烏雅的肩上,道:“烏雅救了我啊。”


烏雲小聲嘟噥道:“他明明攔著人不讓救你。”


烏雨臉上笑容不改,還在烏雅的肩膀上蹭了蹭,最後被忍受不了的烏雅一把推開了。烏雨說:“你不懂。”


烏雲皺著眉,不說話。


徐福不得不出聲打斷了他們,“還請將令妹帶回後,仔細教導。此次若非瞧她隻是個小姑娘,恐怕早已經喪命在此了。”徐福的聲音有些冷。


小孩子也是分討人喜歡和不討人喜歡的。


除卻胡亥和扶蘇不談,徐福之前也遇見過很多小姑娘,尤其曾經在那場疫病中,和母親相依為命扛下來的小姑娘,就堅韌得討人喜歡。而烏雲這樣的,分明是沒見過什麼風浪,平日裏被寵得不知天高地厚,衝動行事的女孩兒,她實在討不了徐福的喜歡。也難怪胡亥總是嚇她了。


這樣的小姑娘帶回去好生教導,或許未來還能扭轉一下性子,若是不好好教導,那以後必然是害人害己。


烏雅麵色尷尬地點點頭,讓身後的手下上前去帶烏雲離開。


烏雲有些不服氣,本想反駁徐福的話,但是胡亥瞥了她一眼,她就什麼也不敢說了,隻得委委屈屈地走了出去,臨走的時候,還看了好幾眼烏雨。大概是覺得,她一心為這個大哥付出,為什麼此時大哥不站出來為她說話吧。


待烏雲被帶出去之後,徐福方才道:“二位決定由誰來對我解釋呢?”


烏雅一怔,沒有明白過來徐福的話是何意,“解釋什麼?”


“烏雲之所以找到秦軍中來,是為了尋我去救她的大哥,也就是烏雨。那烏雨為何從重病,變為無恙了呢?烏雨又為何反叛,又為何突然放棄了呢?若是這些事牽連不到我與王上的身上,我自也不會理會。”徐福冷聲道。


這算是在一切談好之後,徐福準備來清算之前的賬了。


烏雅麵色尷尬無比。


烏雨倒是滿不在乎地開口了,道:“當年首領之位本是我的,隻是後頭生了重病,便讓位給了烏雅。烏雲便陪著我離開越族去養病了,等回來的時候,我的病已經大好了。隻是為了欺騙烏雅,讓他細心照顧我,我才故意裝病。沒成想到,烏雲倒是當真了,竟是找到了你這裏來。反叛之事……”


難怪烏雲和烏雨都會說外麵的話,而且說得較為熟練,原來是在外頭生活過一段時日。


烏雨狡黠一笑,“王後應該已經瞧出來了吧,從一開始,我便沒有什麼反叛的心思。”


徐福是早就瞧出來了沒錯,但他仍舊覺得,烏雨這麼個求愛方式,沒被烏雅打死那都是真愛了。


“牽連王後,實在是意外。”烏雨歉意地道。


徐福漠然不語。


烏雨追加了一句,“日後王後若有吩咐,烏雨定然不二話,以作償還。”


徐福點頭。


烏家兄弟這才舒了一口氣。


畢竟此時他們不能再得罪秦國。


這時候烏雨的目光落到了胡亥的身上,烏雨忍不住誇讚道:“秦國公子生得好模樣!”


胡亥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平日裏甜甜的笑容都不見了。


不過烏雨並不以為意,在他看來,秦國公子本就該是這樣的。


徐福看了看烏雨,心道,若是他們知曉,胡亥將烏雲嚇得快屁滾尿流了,也不知他們是否還能如此心寬地誇讚胡亥。


烏家兄弟見事情了結得差不多了,便主動告辭了。


或許是出於本能,當他們站在嬴政麵前的時候,便深深感覺到了一股威脅性和壓迫性。


等那二人離開後,徐福便牽著胡亥的手,將他帶出了帳子。


胡亥小小地打了個嗬欠,“我們幾時回去?”


嬴政沒想到最先想回去的竟然還是胡亥,他不由問道:“想回去了?”


“嗯。”胡亥抱住了徐福的胳膊,“外麵的食物不好吃,睡著難受。”胡亥的臉上表現出了幾分嬌氣。不過嬴政並不排斥他的嬌氣,若是扶蘇如此定然會遭訓斥,但胡亥就不一樣了。


“很快了吧。”徐福道。


三人走進了帳子去休息。


帳外,有士兵走到了王翦身旁,低聲問:“那位副將,已經關了好幾天了,將軍,這如何處置?”


王翦輕歎了一口氣,“蠢人。”說的自然是那位妄圖對嬴政決定指手畫腳的人。


這樣的人,心太大,不能留。


“此事待明日報給王上吧。”王翦說完便轉身回帳中去了,如今朝中凡是聰明的人,都該知曉徐君房是個什麼地位,若是有不長眼的偏要去挑戰,最後丟的便是自己的性命。


又是一夜安眠,秦國士兵們睡了個安穩的好覺。


徐福早早就醒來了,他在並未退散的夜色中皺了皺眉。


嬴政察覺到動靜,一下子也醒來了,他抬手撫了撫徐福的眉間,問他:“怎麼?”


徐福沉默了一下,道:“……我隻知如何驅蛇,不知如何將蛇弄回來。”


嬴政也沉默了會兒。他也沒想到,原來還有事是能難住徐福的。


不把人家的蛇給弄回來,似乎是有點不大好……但這驅蛇容易,又怎麼將蛇找回來呢?


胡亥迷迷糊糊地爬起來,探出個腦袋,小聲問:“蛇嗎?我、我會呀。”一邊說著,胡亥一邊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神色逐漸清明了起來。


徐福也想到了胡亥之前跟他說的話,他抬手將胡亥摟到懷中,“你能將蛇都喚回來?”


胡亥這一刻享受極了,他眯起眼,舒舒服服地靠在了徐福的胸膛上,還蹭了兩下,“嗯,能的呀。”隻是他話音剛落,嬴政的手就伸了過來,直直將胡亥的腦袋給推開了,口中沉聲道:“多大了?還這般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