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瀠頓了頓,又順著太後所指之處看向禦案上張璟的奏疏,隻聽太後冷然道:“雍州那兒,有數名小官,是王泊遠的人,本是碌碌無為的祿蟲,牽連進此案。”
作者有話要說: 背景人設如此,感情線快不了,見諒。
☆、第43章 赴宴
王泊遠掌吏部,吏部司天下官,將低品官員的任命權悉數握於股掌之間,雍州三司及郡縣衙署部門便有數名入他門下的小官。雖是小官,經王泊遠提拔,身上便烙下了王泊遠的印痕,奉詔返京述職時更互有往來,朝野上下誰人不知他們身份所屬?
雍州數位屍位素餐的小官被牽扯進秦覓貪墨案中,革職,流嶺南。諸人見此,紛紛大駭,隻以為王泊遠借雍州小官私底下與表弟秦覓沆瀣一氣,等了數日,又不見朝廷有任何判罰王泊遠的詔令下來,霧裏看花般茫然又好奇。
於是紛紛向審案的張璟與裁案的謝懷誌套消息,兩人不約而同地變作鋸嘴葫蘆,堅決不將禦前機密宣之於口。再看王泊遠那兒,近日除卻上朝與七日一次的輪值,整日閉門不出,謝客謝友,猶如獨居於府內誠心思過一般。
同一件事,有人看得明白,便有人看不明白,概因各自所處的階層身份不同,所能目及之處之深之遠亦各異。無論看得明白與否,時間不會停滯不走,秦覓此事便算告終,多事之秋,朝廷內外大大小小的事務紛至遝來,令人應接不暇,哪還有空惦記旁事。
忙過這陣,到休沐日,王公宗親往京郊江夏大長公主別業赴宴。
古代誕下子女,出生第三日有洗三朝之禮,滿月時設滿月宴,第一百日便擺百日宴,周歲則有抓周禮。農耕社會,人口多便意味著勞動力多,遂有多子多福之祝語,平民誕下子女,先是喜後是憂,小兒容易夭折,故而諸多誕生禮有除邪祟消災難的意義。
皇室與民間其實別無二致,誕生禮既可除邪祟消災難,更可杯酒言歡聯絡感情。
隻不過,排場大得多,江夏愛女滿百日,設宴於京郊別業,赴宴者上至皇室貴胄,下至權柄大臣,或乘坐車駕或馭馬馳騁,通往鍾山的北門附近已然戒嚴。
本來,即便是大長公主設宴,也不該如此盛大隆重。江夏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幼妹,先帝年間便很受榮寵,夫婿薛階又出自豫章薛氏,尚公主並非好差事,尤其本朝民風開放,公主郡主濫養麵首於府內,駙馬郡馬怨不敢言,更不敢出軌。
江夏與薛階便是這般情形,尤其江夏怕疼得緊,不願誕育子女。薛階為薛氏的嫡支血脈,豈可無子無嗣,遂屢次委婉地央求於江夏,好歹給他生個一子半女,這才有了此次的百日宴。
再者,皇帝禦駕與太後鳳駕同往,足見江夏恩寵猶在。遂王公宗親唯有不能赴宴的,沒有不想赴宴的,諸多原因加起來,這次百日宴之場麵令人嘖歎。
深秋,鍾山滿目蕭瑟。
山路平坦,車馬行得很穩當。坐在車內,憑窗而望,山樹繁茂,紅黃青三色斑駁的秋景盡收於眼底,天際有孤鴻掠過,盤桓於山腰一座遮掩於林間樹叢的莊園上空,那處便是江夏的別業。約莫半盞茶的功夫,便該行至。
車輪碾過地麵,便有密密匝匝的幹枯落葉被碾碎的聲音,太後微闔眼眸,細細聆聽這暌違已久深宮之外的世界,她的耳力似乎比以往更好了些。既而,她便聽聞耳畔的馬蹄聲,不疾不徐,緩緩而來。唐瀠騎在馬上,牽住韁繩,使速度近於鳳駕,她看進車內,恰與太後的目光相觸,笑著道:“阿娘,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