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是否真有什麼惡鬼打牆?不三不得而知。
不過,不三卻是知道這裏打牆的惡鬼,並不是鬼,反而跟鬼沒有半點關係,甚至二者陰陽相衝、截然相反,與鬼比之起來,此物更凶猛狡詐甚鬼十倍、百倍!
此物為何?
當然是人,萬惡人為首;即便世間真有鬼怪,那也是人之三魂七魄中的人魂而已,不過人心複雜十之一二。
人心如天心,風雲難測,有道是,天塹絕地皆可探,唯有人心不可歎;從善之人,悲憫眾生,從惡之人,十殿閻羅;人若為了惡,更甚於洪水猛獸、猛鬼惡屍。
不三獨立於長街之中,清幽的石板路上,沒有半點人氣兒,兩邊的屋子似紙糊的一般,虛假得很是詭異。
此刻,不三身在另一個時空,一個不屬於他的時空,一個有人為他精心準備的時空。
不三黃底黑邊的袖袍揚起,輕描淡寫地說道:“既然閣下想玩,那貧道便陪你玩玩!”
不三手指掐訣,嘴裏念念有詞道:“急急律令,東南西北風!聽我勅令,袖裏乾坤!”
接著,一聲大喝“去”!
憑的原地起,猶如九天之上降神雷,震得這片未名的空間劇烈的顫動起來,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袖裏乾坤”當然不止於此,且還另有乾坤;隻見灰蒙蒙的夜幕,在天空之上緩緩拉開,紙糊的古鎮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貌似另一個更大的空間,將之挾裹了進去。
石板街,不三立在龍旗之下,天空頓時變得清明了起來,周遭的屋舍也恢複如初;顯而易見,不三舉手之間便是破了那所謂的“惡鬼打牆”,與“袖裏乾坤”較之起來,那所謂的“鬼打牆”如同兒戲一般,不值一審。
…………
某處,某個不知名處;
穿過一條幽深地、七拐八繞的甬道,一盞清油燈燃起綠油油的鬼火,一雙幹枯的手掌撚著一根竹簽,輕輕地挑動著燈火。
倏地,燈火跳動,那雙爬滿黑斑的手一頓,不住地抽搐了起來,冷哼道:“哼!不識好歹!”
蒼老幹枯的聲音,久久地回蕩在幽暗的屋內,似幽似怨。
…………
不三眸光閃動,袖袍一抖,一座紙糊的孤山鎮自袖裏抖落了出來,其模樣布局與孤山鎮並無二致,隻不過實在是小了些,也就手掌大小。
“靈紙術!”,不三喃喃說道,“倒是預料之外!”
這座前朝遺留下的古樸小鎮,愈是探究,便愈發地神秘莫測;如萬丈深淵那般,一旦涉足其裏,其可怖之處,又豈是置身在外可以想象?
不三收起靈覺,手裏不停把玩著那座紙糊的小鎮,思緒萬千也理不出個頭緒;
無奈之下,不三隻得心事重重地朝著街尾走去,以至於連那碗心心念念的“傷心涼粉”都已是忘了。
不三撅著屁股,一頓一搖地向前走去,模樣甚似一隻瘸了腿的公鴨子,極其滑稽。
如此“曼妙”地走了半盞茶的功夫,不三終是到了街尾。
偌大的長街上,不三竟是沒有尋到一處客棧,好說歹說,孤山鎮方圓也不下四五十裏,那些偏遠鄉下的鄉民來此留宿一宿,該是常事,卻不知為何街上卻無一處客棧住家,真個是好生奇怪。
難不成又得把天當被蓋,以地作床席?
值此想之際,不三抬眸看去,街尾之外,獨溜溜地坐落著一間破敗不堪的老屋,與鎮子上那些規整的青磚黛瓦相比起來,顯得那麼的獨具一格,大相徑庭。
不三一路小跑,踩著泥濘的土路,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到老屋跟前,屋子低簷門縫處長滿了蛛網,油紙糊起的窗戶漏出密密麻麻的破洞,與周遭的屋舍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