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天下？”月霓聽到這四個字，還是有一些奇怪，以往的父親向來謹慎持重，維護大業帝國，有關改朝換代的話從不說出口。但如今父親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唐燐繼續說道：“對，我想好了，就這一兩年，我打算，登基稱帝。”
這麼快？月霓的心緒越發的不安起來，雖然月霓也知道大業帝國早已名存實亡，唐家遲早會取而代之，但自己印象中，父親應該沒有直接篡位的野心，而是想做一個周文王、魏武帝、晉宣帝那樣的權臣，然後把繼往開來的任務交給後輩才對，可為什麼這幾個月，父親的想法發生了改變？
“父親，為何如此心急？”月霓試探地詢問父親，她迫不及待想弄明白，父親這幾個月來到底經曆了什麼。
唐燐和顏悅色地解釋道：“心急嗎？確實也有點，不過啊，如今天下形勢已然分明，隴西叛亂已經掃平，荊襄九郡也大多歸順，北方隻剩下鍾離拓一家能與我唐家為敵了，對外如此大好的形勢，我們內部自然也需要加以整改、、、”
整改？月霓並不太理解父親的意思，如今唐家內部雖然紛亂，但總體來說還是一致對外的，隻是分了幾個派係而已。但父親言下之意，是說唐家內部有大問題？
唐燐輕咳了幾聲，有解釋道：“霓兒，你生性高潔內斂不居功，也不在意什麼名位官職，但多數人不是這樣。多少人講的是建功立業，為的還是不是那幾樣物事：名、利、權、壽。為父老了，想趁活著，把事做了。”
“把，事，做了？父親說的，是什麼事？莫非、、、當真是改朝換代？”月霓問的直接，但唐燐卻依舊十分欣慰。
“對，霓兒你莫要以為這改朝換代隻是為父貪戀名位，實際上啊，是形勢所逼啊。如今，為父位高權重，可這無上的權利就像是一柄鋒利的寶刀，一旦握在手裏，就不能輕易交給別人，不然，豈不是授人以柄嗎？還記不記得魏武帝說過，虛名和封地可以辭讓，但實權和兵力，可是萬萬不能離手。”唐燐感歎一聲，輕輕捂著自己胸口，似乎有點喘息。
這番話說得月霓還是不太理解，畢竟現在的形勢，應該還不到那個時候吧？不過這種事業是早晚要做的，所以月霓沒太過在意，隻是最近唐家殺伐過甚，月霓還是決定請父親勸勸兩位兄長不要殺戮太多。
“父親，其實我還有件事，最近大哥和二哥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但似乎殺伐太過了，還請您勸勸他們。。。”月霓也不太清楚，近日唐軍的絕殺之戰是不是父親授意。但大哥一向寬仁，最近雖然城府變得極深，但他本性應該也不是喜歡殺戮的人。而二哥更是一向辦事有度，不過做過分的事，但正是如此，月霓才不能理解襄州的水攻和隴西的殺俘。
“咳、咳、、、”唐燐咳嗽兩聲，臉色有些陰沉。“霓兒，你自幼熟讀兵書，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你怎麼會不懂、、、戰場殺伐乃是正道，盲目仁義才是害人害己，這些，我沒教過你嗎？”
月霓突然感到父親有些陌生了，以前的父親，從來不會這麼說。“可，父親，隴西那群人既然已經被俘，就沒必要在下殺手了吧？襄州之戰，即使不用那殘酷的水淹之策，也、、、這般做法，跟先帝宇文晃有什麼兩樣、、、”
“夠了！”看著月霓那遲疑的表情，唐燐似乎有些動氣，他語氣沉了下來猛地打斷了月霓，而後，唐燐喘了口氣才緩緩說道：“當年我臥病在床上時，宇文晃派鍾離拓到咱家府上來申斥，那是如何的囂張、如何的殘忍！！啊？宇文晃啊，我跟雲天柱把他扶上皇位，可他呢？啊？！嫉賢妒能！剛愎自用！十五年前，定芳妹子就是被他逼死的！雲天柱也被他逼到東海去了！而我，也被迫在家裏臥床八年！為什麼啊？隻是因為我們三個不支持他去北伐那勞什子鎬巨厘國！”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唐燐再也控住不住氣息，他捂著胸口，使勁地喘息了。“呼、呼，還有你，霓兒，你之前做的事，別以為為父不知道。那以下犯上刺殺小皇帝的秦虎，也就是嬴山，是你放走了吧？還有那個殺手鶴王，似乎也跟你聯係甚密，對吧？為父知道你仁慈善良，所以那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也懶得問責於你，可到了戰場上，你就別再給我犯這些婦人之仁的毛病！”
月霓一下子被噎地說不出話，雖然月霓確實是個女孩，但身為唐家的武將，月霓也知道，父親說的並無不妥。不過這麼多年來，月霓還是第一次被父親這般嚴詞訓斥。一想到這裏，月霓就忍不住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