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從三歲學會,到如今近百年的時間,每夜我都要練習一遍,從不間斷。再美的舞,這樣下來全都成了折磨。
我不否認我想以六幺琵琶舞讓眾人皆服我鳳尾錦鯉一族。這,是我的使命,是我存在的意義。我鳳尾錦鯉一族多才多藝,能者甚多,可因為族內尚未出過一條龍,向來被其它族類看輕。我記得我四歲時被送到龍宮,臨行前,母王一再交待不是吃飽穿暖,而是謹言慎行,一切以家族利益為先。
舞畢。
整個宴廳死一般的靜默。嗬,想必所有人都還癡醉於其中吧。我也是呢。隻不過,他們癡醉於我的舞蹈,我癡醉於這舞給我帶來的痛苦回憶。隻有當我回憶著這痛楚時,我才真正體會到我活著。真實的活著。
“這舞極耗體力,錦景有些不適,先行退下了。”我深鞠一躬,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允許,我使了個遁術逃出了大殿。
腳步有些虛浮,遂化回了原形,遊出龍宮。我不知道要去哪,隻是一味地想逃出這龍宮。幾年前,我就已跳過了龍門,但是因為遲遲沒有渡天劫,所以還沒有成龍。每一尾魚,想要成龍,都是要先賭上命的。先要成精,成精時挨不住三道天雷的,數不勝數;然後修得人形,又是百年乃至千年的時間。我沒有經曆過這種苦難,所以我更珍惜我的生命。然後是化回原形躍龍門,一年隻能跳一次。我曾經遇到過一個鱘魚伯伯,他跳了幾百年仍然沒有跳過。我跳了兩年,過了。吐了好幾口血。最後,還有九道天雷。挨過了,便成了龍;挨不過,便灰飛煙滅。我的天雷遲遲未到,我的心上便像懸了一把搖搖欲墜的劍。使人膽戰,心驚。
嗬,不知何時,我竟哭了出來。一旦,痛到極點便回哭,就算身不哭,心會哭罷。不是麼?
那時我天真的以為,越痛苦會哭越厲害;可是後來我才知道,真正的痛到極點,是哭不出來的。
就這樣,我一路東搖西擺地遊著,竟越遊越遠而不自知。
作者有話要說:六幺又名“綠腰”
《樂府雜錄》中記載了唐德宗年間康昆侖與段善本賽琵琶的故事有關《綠腰》一曲。康彈琵琶被稱為“長安第一手”,在一次音樂比賽中,他的一曲新翻 《羽調綠腰》 彈奏的精彩無比,自以為無人可與之匹敵。誰知一女郎懷抱琵琶說:“我也彈《綠腰》曲,不過我移到楓香調上彈。”隻聽其下撥如雷,出神入化,技驚四座。康自歎不如,欲拜其為師。不料等女郎換衣再次出場時,根本不是什麼女郎,而是莊嚴寺和尚段善本。第二天皇帝召見段善本,令其教授康。段認為康的演奏非常雜亂且帶邪聲,讓康十餘年不彈琵琶,忘掉以前的彈奏方法,才肯教他。康按照段的話去做,果然把段的技藝全都學到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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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鳳歸去·婚約 ...
迷迷糊糊中,突然想起,我與龍三太子雖然還未成親,但我們是有一個婚約的。
其全部內容便是成龍之日便是成親之時,然後就是封母王一個什麼什麼爵位,鳳尾錦鯉一族永遠對龍族忠心不二雲雲。言簡意賅,通俗易懂。不仔細看,你還以為是締結和平條約什麼的。一紙婚約簽訂,我和龍三太子從此注定成為夫妻。
再後來,我才知道了龍三太子的名諱是清溢。這,是我知道的關於他的為數不多的信息之一。婢女們不敢直呼他的名諱,我也不好去問,最後清溢這兩字還是清黛告訴我的。我還記得她那時驚訝地問我:“什麼?!你還不知道王兄的名字嗎?”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尷尬的扯了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