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環顧著四周,這裏幾乎沒有陽光能夠照的到。一旁的土坯房大概比雞舍大不了多少,半人高的圍牆也似乎是一觸就倒。再看看庭院,不,這不能稱之為庭院。我走過的每一家,院子裏都隻有雜草,而且這院子小的大概隻夠一個人橫著躺著。
最奇怪的不是這個,而是,整條巷子靜謐無聲。好像是沒有人居住一樣,甚至,連狗吠聲也沒有。整個巷子就像是死完了一樣。沒有一個活物的感覺。我深吸了一口氣。
“不對,這裏根本沒有活人。”
我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再走過了幾戶人家,李執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往前走。李執握緊了手中的幹將劍,小聲對我說:“這隻花粉蝶大概不在。
不過,她隨時會回來,你要盡快布好結界。”我聽後,鄭重地點點頭,然後開始結印。
李執又凝視了我一會兒,轉身進了一戶人家。我也快步跟了進去。那戶人家的屋子,竟然敞開著。
進到屋內,我卻被眼前的一幕震驚了。
屋子很小,屋裏除了一張床別無他物。屋子裏黑的厲害,還隱隱約約的發出了黴味。屋裏沒有點蠟燭,你每走一步,都好像是一步步的走向一個未知的世界。你生怕再走一步,就會突然掉下去。隻有敞開的門外透進一點微弱的光。這樣的感覺,真的好像是到了陰司。
但是使我震驚的不是這些。
屋裏有個男人。
這個男人,我看不出他的年歲。他瘦得厲害,隔著衣服我都似乎能感受到他已經瘦得皮包骨頭了。他臉頰兩旁的顴骨高高的突起,嘴唇已經幹枯的開裂。而且……這個男人,三千青絲已成白發。
最令人害怕的是,他似乎在榻上想要去拿什麼東西。可是他似乎不能動。這時,他似乎突然發現了我和李執的存在,咧嘴向我們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我看了他的笑容,隻覺得剛才的恐懼感突然消失得一幹二淨。剩下的,隻有對那男人的憐憫。
李執走了過去。在那男人的榻前蹲下,把幹將劍放在地上,又將不遠處的一隻盛了水的破碗拿了過來。我見狀,立即跑過去,將那男人扶了起來。那男人就著碗喝了幾口。大約是因為喝得太急,他一下嗆到,猛地咳嗽起來。李執趕忙放下碗,幫他拍背、順氣。過了好一會兒,那男人才緩過氣來,向我們微笑了一下。
我不爭氣的感到眼眶溼潤了一下。我突然覺得這男人活得好痛苦。
李執又把那男人扶著躺下。光這幾個簡單的動作,那男人已是吃不消了,躺在榻上喘著氣。
我剛想問問這男人發生了什麼事,李執卻提起劍快步向我走來,盡量壓著聲音向我喊道:“不好,那妖孽來了!”我方聽罷,立即張開結界。而我張開結界的同時,一個女人已經閃了進來。
這時我才鬆了口氣,還好是趕上了。
那男人向我們這裏看了一眼,什麼也沒有說,又閉上了眼裝睡。
再瞧瞧那個進來的女人,果然是那隻花粉蝶。
她一如既往的穿著那套紫色、的長裙。不仔細看她的臉,你會覺得她美的像天上的仙子。但你再看看她的臉,你隻覺得剛才隻怕是看花了眼。她顯得有些虛弱,但是,似乎沒有因為我們幾日前的那場大戰而傷到元氣。這隻花粉蝶真是強的可怕。
那隻花粉蝶一進屋先是,趕到了那男人的榻前,跪坐在他的身邊,為他細心的整理了蓋在身上的被子。她整理完了之後,又靜靜的凝視了一會兒那男子。在我這個角度,剛好能看到她的臉。我看到,她看著這個男人,就像是凝視著這世上最完美的珍寶。然後,她為那男人理了理有些微微褶皺的衣襟。之後,她又坐著凝視了這男人很久。但是,她仿佛還覺不夠,又伸出纖纖蔥指為那男人理了理粘在臉上的白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