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她捂住眼睛,感覺有涼涼的液體從眼眶裏流出來。

她又夢到自己和這個男人結婚了。她穿著雪白的婚紗,將手交到他手裏,和他一起站在陽光下,接受眾人的祝福。

但是夢始終是夢,她醒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是在醫院嗎?她迷迷糊糊的想到,才一睜開眼,便感覺有人靠了過來,她渾身都被石膏固定住了,有人影模糊晃動著,莫安寧皺了皺眉,還未出聲便聽如玉碎冰裂的清淡男音說道:“莫,你醒了。”

用的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莫安寧感覺雞皮疙瘩從腳趾蔓延到了頭皮,連頭皮都是麻的。如今的她無半分抵抗能力,隻能任人宰割,但願不會死得太過淒涼。

不過她又隨即轉念一想到單顧生死未仆,心又鈍痛了起來。

生離死別的畫麵她見過太多,經曆了太多,但是親眼看著他從高杆上掉落,一想到此她便難以呼吸。

好在她素日便是個克製慣了的人,雖然心中哀慟但麵上未曾流落半分,似乎那一夜俄羅斯伊賽特河畔雙目充血滿臉淚痕的人不是她一般。

Reagon打量她片刻,見她未開口,也不惱,隻是說:“我打了你四槍,但隻是傷著了經脈,未曾入骨,以後你這功夫還在,但是力道肯定是不行了的。”

她聽後依舊是低著頭,卻暗自冷笑,如此說來自己這滿身不亞於美俄特工的好功夫少了長期訓練起來的力道,就如同絕世武功卻沒有內力一樣,不過是花拳繡腿,尋常小賊自然不怕,但是怕是CASTA稍微經過訓練的人都打不過了。

Reagon想來也是顧及到怕人□□狼狽至此的莫安寧,此刻將人通通遣散,隻剩下了她他二人,他見莫安寧不說話,心裏是知道這個女人必當恨自己入骨,不過他我行我素慣了,她又一身好功夫盡廢,自然也不用再怎麼提防了。

“你是女人,為了那樣皮相的男人動情也是情理之中,也未曾因此將CASTA內部秘密透露給他。”Reagon沉沉的說道:“我會讓紀雲裳頂了你的位置,重新整頓亞洲這一部分,你先是好好養傷吧。”

你不會真的死掉

“我會讓紀雲裳頂了你的位置,重新整頓亞洲這一部分,你先是好好養傷吧。”

他決口不提單顧,莫安寧也不想在此刻激怒這個男人,索性沉默,見他起身想走,終於是動了動幹裂的唇瓣,聲音如同沙粒摩攃一般粗噶的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殺掉,還是百般折磨的殺掉。她的潛台詞不外乎如此。

Reagon想他方才意下已經足夠明了,為她開了罪,自然不會處理掉這個女人,隻是CASTA對待叛徒的規矩是極嚴格的,且還是當初他自己定下的,如今他另有打算此刻又不好說出來,隻能頓了頓,道:“你不會真的死掉。”

莫安寧卻因為這話身體一僵,不會真的死掉,莫不是要將她拿去CASTA位於德國總部的某生化實驗室中進行活體實驗,是了是了,她這樣的體魄自然是不會輕易掛掉,從來都是用於活體實驗的好備選。

Reagon哪裏知道她想多了,此刻隨手打開她病床前的電視:“眼睛這麼久了也能適應了,我看你對有些消息還是好奇的。”

說罷,他轉身便出去了,莫安寧這才抬頭,看樣子她回到了T市,畢竟除去中央台之外靠前的新聞台便是T市的電視台,現在在播放午間新聞,那妝容豔麗的女主播眼眶卻是紅的,滿眼淚水的說著俄羅斯方麵出現的某起自殺式襲擊爆炸案,接著又播報說是B省軍區司令員之子單顧在執行任務時不幸身亡。

她怔怔看著那女主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忽然感覺唇火辣辣的痛,才知道原來是就在方才,自己已經不自覺地咬破了嘴唇,血珠子一顆一顆滲出來了。

胸口喘不過起來,那女主播接著說的大概是這位英雄的葬禮會在一月後舉行雲雲,遺體並未尋回之類的。她聽得煩躁起來,無奈全身都僵硬著不能動,隻能閉起眼,似乎這樣就可以不麵對這個現實。

就在不久前,他還信誓旦旦的說要娶自己。莫安寧鼻尖一酸,卻將那淚意忍住,卻聽門“吱呀”一聲,有輕盈腳步聲傳來,她心知是個女子,便躺在那,再不言語。

進來的是G1897,也就是現在的紀雲裳。她進門便見身上被裹得全是石膏的莫安寧神色慘淡的躺在那裏,方才Reagon告訴她莫安寧醒了,讓她進來照看著,她心裏便是不舒服的。

憑什麼如今地位已經與莫安寧相當了,或者說更勝一籌的自己要去照顧這個基本上已經廢了的女人。

可是,紀雲裳看到那女人纖細的睫毛處那一點淚意時,心還是顫了一顫。

其實,莫安寧對她真的不錯,未曾讓她涉險,也未曾頂她的功勞。而她不過是心魔作祟,才想要頂替她,畢竟人往高處走,誰也不能說是她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