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力四世的臉,卻有一顆暴君拿破侖的心。連她都對夏承司有幾分懼意,更別說是和他住在同一屋簷下那麼久的夏娜。這樣一想,夏娜竟變得有幾分可憐。
“有什麼事?”夏承司伸了一下胳膊,讓自己更加舒服地坐在轉椅上。
“我想你,來看看你不可以嘛……嗚嗚,你不疼我了。”夏娜抓著他的手臂搖來搖去,眼角卻像是在示威一樣掃了裴詩一眼。
“這麼大還撒嬌,還要我喂你吃飯麼。”
兄長有些責備的眼神卻招來了夏娜更多的黏膩。她似乎隻是閑來無聊跑來騷擾他,而且不論他怎麼趕,都一直賴在他的辦公司不肯走,像個小孩子一樣繞著他轉來轉去。處於六十餘層的高樓,窗外眼下的世界都像螻蟻一般渺小,她如此驕傲,如此不屑一顧,像是把這閃閃發亮的資本世界當成了自己的玩具,像是在向裴詩發出宣言“看,這就是你重視又害怕的人,他也拿我沒轍”。
過了很久,夏承司要出去見客戶了,她才像嘴上掛著油瓶一樣離開。裴詩跟夏承司一起進入電梯,他按下按鈕關上電梯門,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你剛才和夏娜說的人是誰?”
“什麼?”根本沒料到他會和自己說話,裴詩一時沒反應過來。
“比她利益大的人。”
裴詩皺了皺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好裝聾作啞。電子屏幕上紅色的數字跳到一樓,電梯門打開的同時,夏承司又淡淡地說道:“你和森川並沒有結婚,他為什麼會幫你這麼多,想過原因麼。”
裴詩想起了前一個晚上森川光請自己去餐廳吃飯。他在朦朧細雨中穿著皮草外套,杵著犀角杖和她漫步走下轎車。他們的影子出現在沾了水的大理石地麵上,歪歪扭扭地閃著雪亮的光。在她的攙扶下,他的嘴角漸漸露出了笑容:“小詩,我聽小曲說,你的專輯現在遇到了一些困難。如果需要我幫忙,隨時告訴我。我真的很想和你一起演奏,不會麻煩。”
他的聲音單薄仿佛不堪一擊,卻前所未有地激發了她的保護欲。她覺得很多時候,他的想法根本不像這種家族的後代所應有的。他像是完全不知道這世界有多險惡,人心醜陋起來有多可怕。如果她真的同意了他的話,利用了森川家的勢力,贏過夏娜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但盡管現在的她早已不擇手段,卻依然有底線。那就是永遠不會讓人傷害自己重視的人。除了小曲和死去的至親,她最想報答、守護的人就是他了——森川少爺。所以,最後她還是拒絕了他。不會讓任何人玷汙他。扮演壞人的角色,她一個人就好。
“他會幫我,是因為他重視我。”待夏承司走出電梯,她在後麵說道。
“你的想法還真是單純。男人不是傻子,不會平白無故給你一大堆好處。”
“我確定他對我沒有別的想法。他知道我有男朋友。”說完這句,她按下了關閉按鈕,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夏先生,我先下去和司機開車上來。”
其實提到男朋友,也是因為她想起了這幾天必須聯絡賓彬一次。跟他提前溝通一下,爭取說服他接受自己的計劃。她走進停車場,撥通了賓彬的電話。然後,除了鞋跟在空曠的車庫裏發出清晰的回音,熟悉的鈴聲也同時在不遠處響起。正想順勢聽一聽那個聲音的源頭,賓彬抱怨的聲音傳了過來:“又是那個古董女,真是煩人啊。”
裴詩呆住。
“賓彬你真是的,怎麼這麼說人家……”這是另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
“別提了,開始覺得她拉小提琴的樣子挺漂亮的,所以對她有了好感,沒想到她愛好古董就算了,人還像塊化石。我上次牽她的手,你猜猜看她說什麼?她問我抓著她做什麼!真是太掃興了。”說到一半的時候,他的手機鈴聲也被調成了靜音。裴詩這邊卻沒有掛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