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

“我也有向往浪漫的心,也想撒嬌,也也想像夏娜那樣被一個男人如此公開地、肆無忌憚地寵著。隻是沒有辦法,我有很多想要保護的人,但沒有人會保護我。如果再向別人展現出自己的軟弱,隻會被現實傷害。”她低下頭,有些無助地抱著自己一隻胳膊,像是害怕他看見自己努力隱忍的淚水。

有什麼東西的根基被觸動了,他雖然沒說話,卻往前走了一步,看上去很動搖。她警惕地後退一步,以防備的姿態對著他:“夏先生,你不論是家世還是能力都太強了,根本不會理解我的辛苦。以後還是請你公私分明一點,不要再詢問我過多與工作無關的事。”

“裴詩。”

“今天讓我請個假吧,我覺得很不舒服,想回去休息一下。”她閉著眼搖搖頭,好像已經無法再忍受下去,直接轉身小步逃開。

他看著她的背影,原地不動了很久,才坐上車,命令司機開車。但他再也沒辦法像以往那樣悠然自若地翻看筆記本上的谘詢,在大腦中模擬攻略下一座城池的步驟。他靠在靠背上,一直緊鎖著眉。二十分鍾後,他撥通了彥玲的電話:“幫我查一下裴秘書現在的住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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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聲無息地,黑夜爬上了冬季的天空,把天空、雲層和高樓都黏在一起。億萬的星與燈已十分難辨,像是像夜神掉落的紐扣一般,織成銀河撒落江麵。夏承司開車經過了無數條街道。窗外繁華的夜景越來越少,如同閃著光點的顏料被稀釋。漸漸的,他看見了很多老舊的事物:人聲鼎沸的火鍋店,由白發老者看守的水果攤,坐在院前打麻將的四世同堂住民,隻收現金的窄小雜貨店,掛在房簷上的□燈泡……自從繼承家業,他去過很多地方出差,但基本都在世界各地的CBD,看見的總是嶄新的金融大樓和和高級酒店,已經很久沒有到過這樣的地方。再往外開去,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已經出了城,直達舊時巴黎的“聖跡區”(1),但GPS又顯示地址無誤。直到看見目的地偏僻的地鐵站,他才下車摸索到了裴詩住的地方。讓他鬆一口氣的是,裴詩的住所並不髒亂,隻是臨近郊區,樸素、寧靜而偏遠。他按了一下門鈴。

很快,揚聲器裏傳來了裴曲的聲音:“哪位?”

“夏承司。”

“什麼,哇,夏先生?你是來找我姐的嗎?她剛才送森川少爺出去了,可能要過一會兒才回來。”裴曲快速說道,然後門鎖‘嘀嘀’兩聲被打開,“你先上來坐吧?”

到了裴詩家裏,裴曲好像很高興來了貴客,立刻去廚房泡茶。夏承司心不在焉地看了看客廳的結構,發現唯一吸引他的亮點是一個小小角落,那裏有裴詩的小提琴、曲譜支架、淩亂如山的五線譜和磨到深深凹陷的鬆香。然後他轉過身,一直站在窗前,眼睛看著樓下。樓下的路燈並不刺眼,卻能通透地將半條街照得暖洋洋的。天氣越來越冷,在夜間吐出的白霧也越來越濃稠。大概過段時間就會下雪了。不知過了多久,他看見前麵的街道中心走來幾個晚回家的頑皮孩子,而一個纖細的身影則快步走在他們後麵,她拎著一個塑料袋,動作敏捷地鑽進了樓道。不過是一個瞬間,她的身影竟如此好認,像這個冬夜一樣冰冷,完全與陽光溫暖絕緣。這姐弟倆的家很小,原以為裴詩會敲門讓弟弟開門,但沒想到一分鍾後,他聽見了鑰匙在門鎖中轉動的聲音。在這樣小的客廳中看見裴詩推門而入,夏承司竟有些不自然地直了身子。

“小曲,烤雞胗給你買回來了,但你少吃一點,這麼晚吃這些東西對身體不好……”裴詩脫下外套,換了鞋又抬起頭,卻正好和夏承司對視,愕然道,“……夏先生?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