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現在就走,我,我不能……”

他到底在做什麼。

這是想把她逼到絕路麼?

心中像是有天使和惡魔同時出現。天使告訴她,小詩小詩,你雖然內心有仇恨,但你依然是善良的人,不能傷害任何無辜的人。跑掉吧,不要給他任何回應。惡魔卻說,裴詩,你別忘了,他可是夏娜的家人,他們永遠是一國的。這是最好的機會,比你預期的有價值多了,千萬不能錯過。

“我完全沒想到你會告訴我,你喜歡我。”夏承司勾下頭,在她耳邊輕輕說道,“其實,我也喜歡你。從很久以前開始,就隻喜歡你。”

裴詩的臉卻完全失去了血色:“你可以喜歡,但不要做出任何草率的決定。”

“這不是草率的決定。我說過,我是很傳統的男人。一旦喜歡上哪個女人,會希望和她在一起一輩子。”

他拿出一個盒子,在她麵前半跪下來,將它打開:“阿詩,嫁給我。”

全場早已是一片死寂,除了照相機持續的“哢嚓哢嚓”聲。當眼睛被閃光燈照得有些脹痛,裴詩隻覺得,這就是一場最可怕的噩夢。

她所規劃的這一切,不過是希望得到他兩個反應,一是他在人前吃醋,二是他在人前親吻她。如果運氣好一點,她會被他求愛。因為跟在夏承司身邊這段時間,她自詡非常了解他的脾氣,他是個占有欲旺盛的男人。他不懂愛。所以,他的反應與舉動,幾乎都在她的預料之中。

她隻是從來沒有想過,他會求婚。

牙關和嘴唇持續顫唞。這個冬天真的太冷了。她的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似乎是真的再也無法承受這樣的嚴寒。所有的一切,手受傷的過去、柯澤的背叛、夏娜的挑釁、父親的死、她發現真相頭暈目眩的恨意……都在她的大腦中如跑馬燈一般飛馳著。她的手臂,永遠不會忘記被折斷時的痛楚。她的眼睛,永遠不會忘記重新拉小提琴時淚水流過的滾燙。

終於,她平靜了,微笑著取出那枚鑽戒:“真漂亮啊,一定很值錢吧。”

夏承司怔住。

她長歎一口氣,讓戒指在冰涼的手指間轉動:“不知道這個花的錢多,還是你妹妹用我父親宣傳她專輯時花的錢多?”

夏承司並沒有明顯的反應,隻是瞳孔緊縮了一些。

“你的癡情真令我感動。不過,不好意思,我一點也不想和你結婚。”她手微微一偏,就把鑽戒丟到了江裏,然後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再見了,夏先生。”

直至這一刻,全場剩下的依然隻有一片哢嚓哢嚓聲、連續不斷的閃光燈和紅燈跳躍的攝影機。裴詩在這片詭異的寂靜中,拽著裴曲走出了人群。記者們永遠是敏捷如同獵豹的動物,很快就分成兩撥人,蜂擁而上,把他們倆團團包圍起來。他們的表情貪婪而嘲諷,使得他們比實際年齡大了十歲不止。他們采訪的問題令人感到難堪,不過裴詩全程都隻是冷冷地回答:“無可奉告。”而夏承司隻是在保鏢的保護下,一直保持著長時間的沉默。

這條新聞立刻透過衛星播放到了全國各地。在場的名流無一不驚訝,一直昏昏欲睡的大提琴家,也連同他的妻女一起做出了相同的表情——用手擋住了“O”型的嘴;Adonis最寶貝的波斯貓掉在了地上。人如其名的疏冷鋼琴家蘇疏,也微微睜大了眼,看著他們的方向。

裴詩剛剛走到酒店門口,就看見了迎麵走來的顏勝嬌。她端著雞尾酒杯,穿著黑白蛇紋束身裙,裹著深灰色的皮草,頭頂鍾形帽上,黑色的玫瑰蜿蜒而上。她個子不高,但兩個190cm的保鏢卻像是大型玩具犬一樣,老老實實地跟在她的後麵。至於其他的助理司機等人,早已變成了螻蟻一般的存在。她眼角斜飛向上,永遠一副高不可攀又刻薄至極的樣子,但這一刻,她的眼中竟露出了欣賞的神色:“今晚的你真讓我意外,小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