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走得匆忙,離去時並未將門扉掩上,陽光從門縫斜斜地照射進來,和那透窗而入的陽光一般,驅散了屋內的陰暗,同樣,塵埃也如小蟲子一般在光柱中飛舞。
顧小召緩緩走到門前。
穿著白襪的腳在木地板上行進,腳心微微有些冰涼,吞噬九華真君和原主的神魂記憶之後,現如今,這身體的元神也就比原主健康時更為強大,這一個月來喝下的對神經有害的毒劑雖然依舊有害,卻不至於像先前那般臥倒在床榻之間,難以起身。
隻不過,雖然能夠下床行走,元神念頭終究是初來乍到,再加上身體有夠孱弱,尚有毒素殘存,故而,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般。
隻要稍微走得急了一些,便會頭暈目眩,全身顫抖。
走的急一些都是這般狀況,舞槍弄棒抑或是空手格鬥自然是想都不要想了,在沒有將體內的毒素驅除之前,若非逼不得已,涉及自身安全,顧小召都不會強行出手。
他不是不能做到!
隻要識海中青色星雲轉動的速度加快,念頭驅動身體的速度變得比正常情況下要快速好幾倍,如此,也能掌控住這具身體在極短的時間內爆發開來,當然,這樣做將會後果嚴重。
如果說,現在這具身體是破舊的木屋,那樣做的話,也就是四處漏風的茅草屋,要想恢複如常,將要付出更多的代價,需要更多的時間,且對未來的發展,傷害極大。
深吸一口氣,顧小召緩緩推開門,迎著穿過院牆投射而來的晨間陽光,來到了屋外,來到了簷廊上。
這處小院的建築模式和中古地球的漢代相差仿佛,白牆黑瓦,院牆上間隔不遠便開有小窗,由雕花的木頭交錯,搭建出一個個不大的空格,若是站在院外,能夠透過小窗瞧見院內的情況,隻是視線稍顯局促罷了。
房屋以磚木結構為主,屋底離開地麵約有兩三尺,如此,也就隔絕了地麵濕氣。
院子不大,簷廊兩側是花圃,現如今,正有不知名的花朵在花圃內爭奇鬥豔,花香隨著一陣陣微風撲鼻而來,這種味道沁人心脾,讓久處靜室的顧小召精神為之一振。
有一些樹木靠著院牆生長,綠意蔥蘢。
簷廊前,有著一條有碎石鋪著的小徑,直通院門,小徑並非一條直線,而是有些蜿蜒曲折,這是因為院門並非直對簷廊,而是開在院牆一側,藏在幾株綠色植株之間。
簷廊上靠牆擺著一些鞋子,顧小召坐在簷廊上,拿出一雙輕便的布鞋套在腳上,這時候,從遠處隨風飄來一些聲響。
顧小召沉默片刻,踏上小徑,沿著小徑走出小院,去到了外麵。
這裏是青華縣,位於江南,三麵環山,一處臨河,群山並不高大,卻滿山青翠,頗為險峻,河水繞著縣城,呈幾字形,向北蜿蜒數十裏之後遁入大江,沿途水網交織,魚米稻花香。
青華縣乃是風水寶地,旱澇不懼。
百年前,顧小召的先祖在家族內鬥中失敗,遠走他鄉,三十年前,太祖顧玉章在外掙得大富貴,衣錦還鄉,重新被青華顧氏納入祖祠,回歸故鄉,這片宅邸便是在那時候修建。
這宅邸在青華縣西南,靠著顧家祖屋而建,和現今掌權的顧氏大房僅僅是一牆之隔。
顧氏乃是青華縣大族,整個西南區域皆是顧家的地盤,各式各樣的院落以祖屋為中心依次向外擴散開去,在青華縣,有著顧半城的名號,也就是說半個青華縣都歸顧家所有。
當然,顧家也就是在庶民眼中了不得罷了!
哪怕傳承了數百年,亦不過是一縣土豪,也就隻能在青華縣當地橫行,標準的土霸王,距離那些世界門閥有著一段遙不可及的距離。
顧小召不清楚自家這一房為何要返回青華縣,父母失蹤時,原主才十三歲,很多訊息都不曾留下。
何況,現在的顧小召從原主那裏獲得的記憶並不齊全。
在顧氏一族中,自己這一房應該是最有錢的吧?
不說城外的上千畝水田,也不提那兩座茶山,單是城內的產業,便有十多間店麵,有米鋪、油坊、打鐵鋪、酒肆、客棧、布莊、藥房等等,何況,在州城還有分店,宅院。
這一房也是人丁最為單薄的。
如今,隻有自己一人。
和顧氏其他房不同的是,自己這一房當初是分出去之後再重新回歸的顧氏,並且,幫當時的顧家解決了一個滅頂之災,故而,自家的財產是獨立的,並不受顧氏族長和祖老們控製。
這便是原主從受驚的戰馬上摔下的原因吧?
害怕原主不死,還將良藥換成毒藥,使得原主臥床不起,日漸憔悴,如此,反倒方便了自己奪舍。
走到中庭,一路行來,顧小召並未見到一個下人。
不僅侍女,就連雜役也沒有見到一個,庭院多有落葉,簷廊常見灰塵。
按道理,庭院也好簷廊也好,哪怕是院牆每天都必須清掃擦拭,務必要保持整潔幹淨,自家父母對此有著嚴格要求,應該是見不得汙濁肮髒吧?父母失蹤之後,懷著父母不久就會回來的心思,原主對這方麵也保持著嚴格要求,希望當父母突然歸來不至於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