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子(2 / 2)

他說:“雨停了,我娶你。”

當時的她挽著他的衣袖默然,寂靜,歡喜。

而今日她想著那一番話,身體裏卻像是被刀劍戳了一個又一個洞,疼得厲害,可眼睛裏幹澀無比,流不出一滴淚。

看著後麵緊追不舍的君家軍,容天雪知道是他親自來抓她。她隻感覺全身血脈逆行,呼吸凝重,拳頭也越握越緊。

他君臨宇當真一點情份都不念,她真的好想去問問為什麼他要這麼對她,為什麼要在她的府邸放那巫蠱木人,難道那大殿的禦座比他們情份還重要嗎。

母皇陛下年邁,這些年愈加相信巫蠱之事。將軍張瑾趁機說宮中有巫蠱之氣以致她的病久不見好。於是開始查辦後宮中,隨後又查到各個皇女府邸。

最後竟然在她的府裏收出木人,她知道是奸佞小人誣陷她,本想進宮麵聖但是卻被張瑾擋住了。從偷聽張瑾的話,她才知道原來是君臨宇想要起兵謀反。

她調動部下和張瑾軍隊混戰五日後,血流入渠,屍骸遍地,她不敵,戰敗出奔。

四野茫茫,轉眼又有秋風在大地上激蕩而起。空曠地方自下而上吹起的旋風,猶如動地般的吹起。

看到不遠處那抹白色身影,她疼得一個哆嗦,心裏已是濕漉漉的滾燙一片。

她本來還抱著一絲希冀,是那張瑾說謊,可如今她還能自欺欺人嗎?

原來他一直不肯放下兵權讓母皇放心,是真的早有造反之意,可恨她竟認人不清,還以怨恨母皇汙蔑功臣。

看著遠處那白色身影越來越近,就像三月前他意氣風發來的提親的樣子。

那天,十裏紅妝,他踏馬而來。

他說:“唯願攜你之手,踏遍千山萬水。”

她答:“除非死後分散,生前絕不有別離。”

她貝齒微張笑靨開,他是將軍家的兒郎,不善權謀,她當時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個耿直的如意郎君,一直以來他待她是真的好。

可世間人情冷暖,變幻莫測,誰又道得盡一生,誰又算得盡一生。

看著四周的箭雨,她淚成血,當真是要置她與死地。

可笑她五日前還和他說,明日我們去看大漠孤煙,壁立千仞,紅葉紛紛。

他柔情似水的看著她,摩挲她指間嬌嫩的肌膚,在她唇上印上深深一吻,卻沒回答。

見她麵露不滿,給了她一個用誇張浪溫的手法刻著二龍戲珠的玉佩打發她。本來她是不開心的,但看著上邊用刻有龍頭大而逼真,龍身簡而細小,穿入流雲,生動美妙而且它兩邊陰刻牡丹花紋,線條活潑流暢,古樸而不俗。

她想這肯定也是他花了心血弄的,便隻是甜甜的倚在他懷裏,而他隻是深邃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溫柔,大有依依不舍之意。

當時她太過天真,看不出他眼裏的幽暗算計。

呼嘯的疾風狂躁地卷著冰冷而來,如一把叛逆的利劍,放蕩不羈的寒冷洶湧而來。

一絲不苟地往她的衣袖裏鑽,割得她遍體鱗傷。

策馬狂奔,看著前麵滾滾的河水,馬蹄一踩空,纖細的身影滾落在地,身上的刀傷要將她撕裂。她好想就這麼死去,掙紮著睜開眼睛又勉強活了下去。

在這戎馬倥傯之際,她想不到她竟然還忘不了他。

顫巍巍的站起來,不想竟然被那叛軍追上。

她抬眸盯著遠處那白馬上高大的身影,張口想質問他為什麼這麼做。

可是心口上的箭是真真實實地紮進血肉的,讓她連話都不能說,五髒崩裂一樣的沉痛,恍恍惚惚如癡如狂。

是什麼樣的男人,又是怎樣殘忍的心,可以懷裏擁著你,輕輕吻著你,說著要和你相守一生,卻狠狠的賜你一箭?翻臉如蛇蠍般狠毒。

人心如此詭譎如此善變,那曇花的一現的溫情,是用來蒙蔽世俗的眼,到頭來都抵不過冰冷人心的變遷。

痛苦的睜開雙眼,固執的想問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連一個解釋都不肯施舍。

那一瞬,他身側的女子含笑摟住他,那女子正是她的好姐姐,七皇女,容天瑤。

那一刻,身體沉沉垂落河中,隔絕了世間一切喧囂。

為什麼,為什麼,已經不重要,感覺到河水充斥腦中,她想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

想想這一世真是

可歎……

可悲……

可笑…

我許他一世癡情,他給我一箭穿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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