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似乎是有窸窸窣窣的聲音,淩霄的眼睛微睜了一下,有亮光從眼皮之間透射進來,他的嘴裏發出了“唔”的一聲。
旋即,一隻瑩潤如玉,有些冰涼的手覆在了他的眼睛上,尤夢溪的聲音在近前響起:“先不要睜眼,你的屍毒蔓延到了天靈蓋,連你的眼睛都被侵蝕了,現在剛恢複過來,還不能直接睜開,把眼睛閉著。”
淩霄嗯了一聲,便感覺到覆蓋在他眼睛上的那隻手離開,一旁響起了搗藥的聲音,淩霄開口道:“我這是在何處?”
尤夢溪手上的活計沒有停下,口中清淺的語氣回答著說道:“在我的家鄉,加做靈河村的地方。”
“到你家鄉了麼?”淩霄隻覺得喉嚨之中有種幹涸的感覺,嘴唇上也能明顯感到起皮了,是以說話的聲音都是有些沙啞:“夏月城的事情解決了?”
尤夢溪開口道:“是啊,已經解決了,用玲瓏水心降下了一場甘霖,化解了之前的屍毒和瘟疫,少了玲瓏水心,源頭的水源也沒有了製造瘟疫的能力,原先被關押在地底下的醫生也逃了出來,現在正在城中處理善後的事情,夏河城主已經身死,鬼城的消息也上達天聽了,乾王那邊應當在短時間之內會派任新的城主來。哦對了,你說的那乾坤羅盤,我在臨走前幫你用通古玉簪給找出來了。”
淩霄伸手到了自己的脖頸之間,隻是這麼一個動作,他突然發現了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他下意識地朝著自己的胸口摸去,那裏是一片光禿禿的摸樣,再朝著下頭,一片的涼颼颼。
淩霄心頭一震,下意識地一個起身,眼睛睜開的瞬間,一陣灼熱的刺痛感覺傳遞了過來,他唔了一聲又把自己的眼睛閉上,有些慌張地道:“這是怎麼回事……”
自從他重生以來,還沒有這麼窘迫和慌張過,他竟然是光著身子的。
尤夢溪見到了他的這副樣子,笑了一聲開口道:“你感染了屍毒,我的通古玉簪也隻能幫你暫時遏製住了毒性的發作而已,之後又徒手去製止了玲瓏水心,你和那些真正的屍體做成的行屍和剛感染屍毒的民眾都不同,等於是半個行屍了。”
淩霄有些慌張地在兩邊摸索著,想要找個被子來把身子遮上,在一個相識不久的少女身前裸露身體,這件事情太有違倫理了,他畢竟是從小在淩家接受溫良恭儉的家風教導起來的。
尤夢溪的語氣之中帶著一些戲謔的味道:“瞧瞧你,徒手去拿那玲瓏水心的時候英勇地就像是一個大英雄,怎麼這會兒變得害羞起來了,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
眼瞅著淩霄的手還在亂伸著,尤夢溪忽地伸出了一隻手,抓住了淩霄的胳膊,不要亂動,你要是在亂動下去,這兩隻手都別要了。
尤夢溪的手心有種冰涼的觸感,淩霄被這一握,也是下意識地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尤夢溪又開口道:“我也不是真的想讓你難看,你的身體已經有些行屍化了,我用藥物重新淬煉你的身體,幫你把身體裏的屍毒排了出來。”
“但是,這等於重新再造了你的身體,眼下這身子要處在一個恒溫的狀態下,就像是剛破芽的新葉一樣,如果拿被子照著,熱氣不散,你的身體可複原不了,還會慢慢地潰爛下去也說不定喔。”
淩霄聽得此話,也隻能是長出了一口氣,歎了一聲,開口道:“我的身體還要多長的時間才能恢複?”
尤夢溪開口輕笑道:“你別心急,夏月城的事情剛處理好我便將你馬不停蹄地帶了過來,才沒讓你毒發身亡,現下你還需要兩天的時間靜養,兩天之後,你就能自如地走動了,不過等身體完全複蘇完畢,還得等上小些時日才行。”
淩霄的心下有複雜的情緒湧現出來,也就是說這兩天的時間,自己都要這樣在一個少女的麵前衣不蔽體了,並且還不能下床,真是有夠要命的……
仿佛是瞧出了淩霄麵上的神情,尤夢溪開口輕笑道:“你怕些什麼,我一個姑娘家都沒關係,你一個大老爺們,卻是在怕些什麼東西?”
淩霄麵上也是有些紅色浮動了上去,他是相當難得害羞的人:“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有些……”
“你忘記了?我的職業是大夫,行醫之時,你們男人的身體早就看得生厭了,所謂人身,在我眼中不過是用來承載魂靈的一具皮囊而已,你心下什麼都不要想,躺在這床上好好地修養好這幾天,便沒有事情了。”尤夢溪的語氣清淺,帶著一種說服力。
淩霄聽到了此處,也隻能是將身子彎下去,躺在了那床板之上,輕歎了一口氣道:“也罷,現下也沒法子,隻能是如此了。”
那尤夢溪手中搗藥聲停了下來,而後又是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作聲,過了小會兒,一雙素手撫上了淩霄的胸口和腹部,在上麵細細地敷上藥草來。
“這藥草呢,每日要敷上三次,三個時辰之後再清洗幹淨,換上新的草藥,你若是覺得時間過得實在是慢,可以想著,隻要這身上的藥草塗塗抹抹再五次,便可以下床走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