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伯平心裏也著急,可是他是長輩,總的做點出穩重的樣子。邵勁問醫生時還是忍不住摒息聽著,生怕錯過一點有用訊息。
醫生也被問的沒脾氣:“都是這樣的,除非剖腹產,不然隻能等。”
邵勁真是第一次嚐到這種抓心撓肺的滋味兒,產房裏很安靜,並不像電視裏演的那般觸目驚心可以聽到她的呼喊聲。可是越這樣,他的心就越緊張。
這種感覺很難形容,比上刑場大概好不了多少。
顧安寧在產房待了八個小時,終於平安把孩子生了下來,是個男孩兒,長得白白淨淨非常漂亮。
嬰兒時期看不出像誰,可是邵勁偏偏固執地覺得像極了顧安寧。
***
顧安寧睡了很久,醒來一眼便看到床邊的男人沉沉注視著自己,目光透過她的臉龐像是在追憶什麼,視線與她對焦時還有些微怔。
看到她醒來,第一時間俯身抱緊她。
顧安寧很多年後依舊記得這個擁抱,因為那時候的邵勁在發抖,而且有溫熱的液體落在了肩窩。
他沉默良久,隻低聲說了兩個字:“謝謝。”
顧安寧無聲地望著他,邵勁眼底的笑很複雜,似乎還帶著幾分心有餘悸的味道。後來她才知道這男人有多傻,原來這幾個小時,他一直在害怕失去她。
“過去你昏迷的時候,我絕望了很久,再次感受到那種恐懼感,太可怕了,一點兒都不敢回想。”
邵勁的聲音很沉,如玉珠落在瓷器上,卻一點兒都不輕鬆,反而帶了幾分慨然:“果然擁有過就不一樣,真怕有天你會再離開我。”
顧安寧伸手想安慰他,他連指尖都是冷冰冰的。心疼和感動,最終隻用力回握住他的大手:“我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怎麼舍得離開你。邵勁,我愛你並不少。”
邵勁坐在床邊,慢慢俯下-身,無聲地將臉頰深深埋進她頸窩裏。
顧安寧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昏迷那幾年發生了什麼事,現在回想起來,依照邵勁的個性肯定不會拋棄她。想到這些心裏更加疼的厲害,那幾年她完全沒有意識,可是這個男人卻默默疼了很久。
“你那時候,怎麼過的?”她問這話時心已經開始悶悶地脹痛,想到他過去那些孤單的日子,越發地自責。
邵勁開始死活不說,後來敵不過她的好奇心,終於把那段她不知道的往事緩緩說了出來。
那場車禍發生的太突然,邵勁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對方是邵庭生意場上的對手,目標其實是邵庭。可是那時候邵勁已經做了“邵庭”,對方幾番偵查之後發現顧安寧對他而言意義似乎不太一樣,或許也隻是想給他給教訓。
誰知道綁匪路上出了車禍,連帶著顧安寧也一起遭殃。
等邵勁趕過去的時候,平日裏總是衝自己微笑的女人,這一刻安安靜靜地躺在那片暗紅色裏,睡得很沉,好像一點蘇醒的意思都沒有。
邵勁抑製著鋪天蓋地的眩暈感,那一刻他有種幻覺,好像又回到了母親去世那一夜,無措和茫然籠罩了他。
也是那時候,邵勁才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在乎這個女人,他心疼了,疼的幾乎直不起腰。
潛移默化中,他已經悄悄心動,悄悄渴望著她。邵勁沒有想太久,幾乎立刻就作出了決定,將顧安寧帶去了美國,卻沒有通知顧伯平。
如果顧安寧回來,還會繼續選擇嫁給白沭北。
他私心地想獨自擁有她,她本來就該是他的。
可是顧安寧再也沒有醒,醫生說過她蘇醒的幾率很小,即使醒過來大概也會和以前不一樣了,她的腦子受到重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