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初照與逃出來的四千餘將士護著蘇還逃到素河邊,素河鎮的守城兵立刻放來筏子。誰知殘兵敗將們還未來得及登上筏子避難,一萬靖軍便緊追而來了。

姬翎騎在馬頭朝河邊望了望,隻見仇初照立於前頭,四千殘兵和素河鎮的一千守城兵借手執盾牌,如同人肉城牆般層層圍攏,將蘇還護在中心。

“潑賊們這是個什麼意思?”姬翎問道。

君敏心握著韁繩,伸手撫了撫有些暴躁的馬兒,道:“對於薑國士兵而言,仇初照是手中利器,無堅不摧,而運籌帷幄的軍師蘇還無疑便是他們的心髒。手足可斷,心髒不可失,他們大概覺得隻要軍師還在,便必有翻身的機會……”

“哼,垂死掙紮罷了。”姬翎綻開一抹嗜血的冷笑。

“越到最後,越不可輕敵。”陳寂蹙眉,一手緊按短劍,歎道:“生死一線還能有如此氣魄,仇初照倒是個真英雄!”

君敏心點頭,問沈涼歌:“軍師覺得,如何進攻為好?”

“用掏心法。”

直到這一刻,永遠微笑著的沈涼歌卻沒有了微笑。她雙目複雜地望著遠方,迷離的視線似乎要透過重重人群定格在某人身上。良久,她才牽了牽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努力穩住聲線下令道:“陳將軍領一千人攻其左翼,姬大人領一千人攻其右翼。切記不可貪戀廝殺,主要目的是要引著敵軍朝左右兩個不同的方向分散,不消片刻,中間的防備必然空虛,然後剩下的人與我一同長驅直入,插入敵軍胸膛,將他們的心髒挖出來!”

陳寂姬翎領命,各率領一千人馬開始行動。兵力相接,陳寂和姬翎成功吸引敵軍注意力,便趁機往左右分散。果然,薑軍忙著對付陳寂和姬翎,人肉城牆漸漸形成兩隊分別往左右分去,露出了原本應該被保護在中心的蘇還。

事不宜遲,君敏心高喝一聲:“殺!”餘下的兩千靖軍長驅直入衝進敵軍中,敵軍陣法被打亂,已是人心惶惶。

仇初照見大勢已去,忙下達撤退令,竟然舍棄蘇還,帶著僅剩的四千親信匆匆登上竹筏,朝素河對岸逃去!

這一天,敵國軍師蘇還被生擒。靖國再一次大勝,戰局已成了一邊倒的局勢。

蘇還並沒有受到戰俘應有的虐待,相反,君敏心一行人卻是對他恭敬有加,美酒佳肴天天不斷,不敢有絲毫懈怠……蘇還明白:君敏心是在拉攏自己。

“五年前見到殿下時,殿下還是一位醉臥梅樹下的豆蔻少女。而如今……”酒宴正酣,蘇還把著酒盞一飲而盡,搖頭淡笑道:“而如今,已是日月換了新天。”

君敏心遙遙敬他一杯,笑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蘇先生,可願留在靖國?”

蘇還正襟危坐,溫和的眉目間已有了淡淡的滄桑:“若殿下肯放了那三萬薑國戰俘,蘇還便答應殿下:自此忘了薑國,此生絕不再為薑皇做事。”

君敏心喜上眉梢,立即應允道:“這自然可以!這麼說,先生答應歸附靖國了?”

蘇還搖頭笑道:“蘇還隻答應殿下不再為薑國效勞,卻並不答應來靖國謀事。”

“這……”君敏心有些為難,求救般地望向一旁的沈涼歌。

沈涼歌卻隻是搖頭苦笑,示意自己無能為力。一杯接著一杯的飲酒,沈涼歌在心裏歎道:幾天來,蘇還不曾拿正眼瞧過她一次,顯然是恨著她呢!

君敏心似乎也覺察到了這點,忙叉開話題道:“我知蘇先生因炸堤水淹連池的事耿耿於懷,此事實在是我管教無方,讓底下人做出了如此令人心寒之舉。然,此事卻與涼歌無半分關係,先生可別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