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了鎖眉,搖搖頭,軒轅賜也不多說,隻擺手讓她拿下去,又用小指點手挑了件櫻色胭脂,往我唇上抹了些許。
我抿嘴壓唇,道:“好了,究竟是要帶我去哪?”
軒轅賜隻看著我笑,然後牽著我走出門,隻見一匹純白色的駿馬,立在院落中間,嫻靜地踢踏著步子,眼睛裏也有軒轅賜那股傲世的孤芳自賞的姿態,對一切不屑一顧。
周圍的侍衛們也離了它近十米遠,它就獨身站在那樹下,迎著火紅灼烈的日頭和稀落的粉花,簡直像一個翩翩美少年。
定睛凝視,能看出,它的額間點著一抹紅痣,凝萃集精,濃得像血。
優雅的身段掩不住腿部的鏗鏘肌肉,馬身結實毫無一絲多餘的絨毛,造物主精心雕琢一般,曲線在豔陽下亦生不出陰影。
好優秀的馬!
以前在趙炎門下,師傅也必須教導我些許馬術,隻是相馬一列,我並無興趣,在現代也無用,倒不如選修相“車”的本事。隻是憑我這粗劣不懂馬的眼光看去,更是覺得這馬乃舉世稀有之騎。
當然,越是稀有,便越是難以馴服,這個道理我當然明白。所以我並沒有打算靠近它,一看便知那是軒轅賜的馬。
主獸二人,倒也襯起來相得益彰。
軒轅賜把我牽到它身邊,它的黑瞳朝我不在意地瞟了過來,我一個鎖眉,居然發現它有兩個瞳仁。一目雙瞳,真是夠稀奇的。
在光照下,那一大片孿生一般的陰影更為凸現,似乎有種神明的標誌。
“它叫雙瞳。”軒轅賜說道,但依然沒有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
我點了點頭,又回眼看軒轅賜,他摟起我的腰,一個旋身翻上馬,我恰好穩穩坐在他身前,相貼甚緊密。
“去哪?”我還沒反應過來,軒轅賜就已經開始帶我策馬飛奔,一路迅速而穩妥。
出太子殿那時,那些宮樓禦宇的門檻,赤柱邊上,無數雙幽怨淒厲的目光,把我的脊背凍得微微犯僵。
不知道這個地方飽含了多少癡女怨婦的心。太子外殿,完全就是一個比冷宮還要淒厲無端之地,其中的淚眼零泠,不知可流成多少溪。
——我當然不會選擇永遠留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詭異冷箭
下馬之時,已經幾乎出了龍宮,在龍宮邊緣之地,有一個極高,修葺得極為華美的樓台,緣著內宮牆向上建造,坡梯寬敞得足夠四五匹馬騎通過。
那樓台自然也寬敞非常,上至瓦礫,下至鋪地之磚石,無不奢華美貴。
周圍朱漆紅雕頂,鑲嵌玉石,金銀,壁畫屋梁皆為騰雲駕霧的神仙鬼怪一類,描金灑銀。真不知建造這玩意拿來幹什麼用。
我徑自跳下馬,懶得理會軒轅賜眯起眼悠然愜意的欣賞目光,朝朱欄邊走去。
隻見那樓台之下,萬山延綿。
山峰全無過高,隻是緩緩的坡度,潺潺的流水時而躥入隙間,奔湧成了滔滔的長河,見不到邊際。
青山綠水,鳥鳴風清,一群群鳴禽此起彼伏,鬧著整片山川。
我深吸一口氣,神情氣爽,卻不知原來龍鳴還有如此之地。
也是,花映玉曾跟我說過,龍鳴之國是六國之中水源最廣最多的一國,所以隻有此國國民才有條件每日洗浴。
而這尚未開拓的處女地,竟在龍鳴之境內,它的發展空間,真是大不可估量。
晃神之間,軒轅賜從後撫過我的發線,簡易地挽了一個髻,接著把手中一支墨色濃黑吊金簪j□j髻中。
“金步搖。知道是什麼麼?”他從後摟著我,柔聲問,寵溺地溶出了水。
我搖了搖頭,他隻微笑。
“這是天隕所煉,天下至寶,乃真正統定天下的皇後所佩。我,送給你。”話畢,在我右臉輕印一吻。
就在他低頭的一霎,我的耳廓搜集到天朗氣清之中的一絲沙響,中夾雜著些許弦聲,切割著風聲,泠泠作響。
我眉頭一損,下意識就要脫身往一邊撲到在地,卻不妨軒轅賜早已發覺,一個抽手,把我的身子往右側一帶而去,接著隻反手一壓,我眼前看到的便隻有他的背影。
然則,不消我有絲毫的牽念,他的身體突地一下,往後仰來。
隻見他左側胸`前,直直插著一支箭矢。
我知道,那是極其接近心髒的位置,也許有可能已經刺穿心髒。
軒轅賜撐著身體,此刻,我連拿匕首來給他截掉箭矢,減輕壓力都不可,因為隻要有一點動搖,就很有可能觸碰到心髒。
雙瞳跑了過來,看著他主人,眼神閃過一絲複雜,又竟鄭重看了我一眼,當作正式的自我介紹,迅速屈膝,低下腰身,示意我把軒轅賜給扶上去。
我選擇了一個最好的位置,坐在軒轅賜身前穩著他無力而往下壓的身體,雙瞳則緩慢地前行,不敢有一絲顛簸。
如果說,在他送我金步搖的那一刻,我還無比不屑的話,那麼現在,我也許可以選擇相信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