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遠!這才二十米就這樣了,今晚不要睡覺了,野營集訓。”
“你的步槍怎麼拿的?步槍都不會拿還想拿手槍?連中二十次中間那個點,今晚就給你吃飯!”
“都十一歲了吧,拿機槍還手抖?昨晚睡太多了是不是?那今晚別睡了,扛著兩把,什麼時候手不抖了什麼時候停止訓練。”
“它們是你這輩子最親密的夥伴,隻有它們才能真正保護到你。不要相信任何人,相信自己的手和腳,相信自己的心跳。隻要它還沒有停下跳動,你也沒有資格拋掉保護自己的責任。明白嗎?”
……
教授的每一句話都印在我的腦子裏,雖然很嚴厲、很殘忍,甚至下手毫不留情,但是他卻讓我能夠活到現在,能夠好好保護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裏,就經常會有莫名其妙的暗器從四麵八方破空而來,那個冷男人似乎特別喜歡玩這種遊戲,我也隻能當作在訓練自己的反應能力,隻是這種訓練是稍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的。
他可不會管你能不能躲得過,每次都挑死穴。後頸、喉嚨、心髒、太陽穴……越不好躲的地方他就越喜歡,而且精準得嚇人。
所以紅繡說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不容小覷。
我之所以如此安分,把自己的脾性強壓下去,是由於那日下午。
他們兩個閑著無聊,到樹林裏去。我也跟著去了,因為我要砍柴回去,供接下來的日子燒。
那個冷男人腿腳似乎不太方便,一直都是另外那個男人背著他,但他們從來不說話。
他靠在樹邊放下他,唇邊閃過一絲不明顯的微笑,雙腳快步橫踏樹幹,突然飛了起來,把樹上的葉子都削了下來,綠葉在陽光下輕旋著飄落,那個冷男人的手隻輕輕一揮,刺溜溜的一陣聲響過後,空中像被重新清掃一般,方才綠葉還在飄動的位置,似乎還留著一陣清香,但葉子的殘骸已經散落四處,空氣裏留下濃鬱的葉汁味,讓人連鼻尖都感到微微發苦。
真準。太準了。
我驚訝到以至於接下來的日子,都無聲無息地接受他四處飛來的“暗器”,一聲不吭。比我強大的高手,我會很欽佩,然後拚命讓自己比他做得更出色。
這種激將法對我來說最有用,這是教授也得出來的結論。
“之前沒有認識,現在看來也不遲。我是行,他是隱。”自我介紹的時候,這個男人仍舊麵無表情。
“戒。”我嘴裏蹦出個單音節,然後轉身繼續劈柴。
“紅繡說,你跟隱一樣,體內也無法注入內氣。”這句話讓我立刻有了興趣,轉過頭去:“是的。隱也是這樣?”
那個冷男人,也就是隱,仍舊不說話,他那次跟我說“反應太慢”的時候,聲音聽起來很冷,但很好聽。可他現在好像自閉症患者。
我從他的身手看來,完全不像一個沒有內功的人。因為這對我來說太邪乎,從來沒有接觸過,以為有了內功,似乎一切輔助都會好起來。
但行告訴我並不是。隱的快、狠、準,都是練出來的,沒有內功,甚至能做得更好。
我順便問了他關於風清揚那天晚上,單是用口吹了吹,竹葉就能刺進喉嚨裏的行為。他說那大概是內氣多到無窮無盡的人才能做到。還以為我是在說笑。
而結合紅繡告訴我的,風清揚現在的身體很不好,這麼推論下來,似乎那塊玉如意,並沒有這麼簡單。
難不成他那半塊是內功,我這半塊是外用?
似乎因為我的安分守己,隱也慢慢對我沒有那麼排斥,雖然四麵八方的暗器依舊異彩紛呈,但他們已經開始對我進行訓練。
這個訓練比我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簡單。
行用木頭紮了個木頭人給我,隱在上麵標上各個穴位的名稱,扔給我一本醫書,然後兩人就睡覺去了。
我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把人體全部穴位背得滾瓜爛熟,包括它們的作用,等等。
即使我的記憶力再怎麼不錯,麵對這一整本穴位也開始頭大。毫無睡眠地開始昏天暗地地背,背到我幾乎要抓狂,白天還是沒背下來,又再接著繼續,回到沒飯吃的生活,我幾乎有回到過去的感覺,仍舊十幾歲,被教授折磨得天天躲在被窩裏哭。
現在當然不可能哭,就隻有沒日沒夜地背,背完了還沒鬆一口氣,立刻麵對著那個木頭人。
他們念一個穴道,我就要立刻做出反應。而這種反應,是要反射性的,練到身體本能的程度。這種本能,大概就是要像教授訓練我那樣,睡覺的時候隻要有人碰,身體就會本能地做出反擊。
這對我來說很難。因為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個,隻好硬著頭皮又把木頭人身上的穴位從頭背到尾,到哪裏背後都背著那個木頭人,睡覺的時候也抱著,嘴裏沒停地反複念。
有事沒事就把那塊木放在那裏,然後自己使勁點,想到那個穴位點哪裏。慢慢隱也開始訓練我,話多了起來,動不動就訓我,扔一個飛鏢之類的物體懲罰我。
在這個地方我就像小孩,被兩個大人稀裏糊塗沒日沒夜地欺負地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