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她拭淨手上的沫泡,站了起身。
「小九不要我們陪,都將我們趕出來了。」霸下無奈苦笑。
去去去,幹嘛全黏著我,我又不會跑了,害我想看些下流的豔書都不成,拜託你們,全去陪自己的愛人好嗎……我正看到精彩處哪。
九龍子那時翻著白眼,手上豔書卷成筒狀,指著他們一個一個,最後那句,才是趕人的真意。
「他好些了嗎」她問完,看霸下的神情,便知自己問錯了。
若好些,這幾隻龍子豈會憂心忡忡
「他……出現衰老症狀了嗎」像是皮鬆肉弛,老態龍鍾……
「沒有,頭髮倒白了不少,已比老三的黑白參差還要更多。」
她記得九龍子有一頭柔亮黑髮,連女子也自歎弗如。
「驚蟄叔一定很心急吧……」不知怎地,驚蟄的名字閃進她腦海,驚蟄特地為九龍子來買粥,那一景一幕,歷歷在目。
如今,九龍子病了,寵極了他的人,都寢食難安吧。
霸下先是一默,爾後才淡然回:「他,一次也沒來。」
「呃……沒人知會他九龍子的情況嗎」
「他不可能不知。」這正是霸下默然的理由。
「或許,他正勤力奔走,要為九龍子尋找醫治方法。」無雙另有看法。
一個願千裏迢迢而來,隻為買碗熱粥,去滿足九龍子口腹之欲的人,沒道理在九龍子病重時,卻反常不見。
霸下沒有應她,也沒有頷首或搖頭,隻是靜默。
她看見他手中紙卷,心知他想藉先繪畫來暫拋憂⊙
「再替我取赭紅來,好嗎」霸下淡淡說道。
赭紅……幸好霸下擺放調瓶的習慣,相常有序,她小心些取,也不至於露餡。
赭紅向來都是擺頭一瓶。
「喏。」她給了他,他緩緩揚睫,覷了她一眼。
無雙以為自己出錯了,握瓶的手一頓,險些弄掉了小瓶,他隨即接近,揚起笑,道了聲謝。
她看他倒了調料,攪各,蘸筆,再揮灑於紙間,才鬆了口氣。
「這裡,添些卵黃色,你瞧,是否可好了」
「……好呀。」他問啥,她都應好。
筆尖輕沾了「卵黃」的調碟,在黑髮邊緣嵌出了光輝。
「海景中的藻葉,用這豆綠色,好嗎」
「好呀。」明明比她還擅於繪物,幹嘛每用一色,都要先問過她……是之前眼疾太久,不信自己的能力嗎
接下來,他沒再問,逕自畫著,她默默細看,約莫半個時辰後,整幅的繪像,算是完工了。
「你瞧,還有哪處要修」他擱筆,將她牽到中央,得以仔細端詳。
「我瞧都很好。」雖然灰灰的,但添了色彩,應該不錯。
「是嗎」這兩字,霸下輕輕吐出,笑眼一合,再瞠開,眸光轉為凜洌,綠芒如霜,直勾勾地鎖著她:「你的眼,怎麼了」
無雙嚇一跳,沒料到他這般問,又直白,又犀利,不給機會婉轉。
「沒有怎麼啦……好得很。」她試圖別太心虛,一派無事的模樣,眼神卻瞟往別外,不敢看他。
他扳回她的臉,逼她直視他,他又問了一回,「你的眼,怎麼了!」
「我都說沒什麼了——」
「我的調料匣今早被打翻了,小廝匆匆收拾,我沒來得及整理。」霸下口吻雖淡,卻道出一件事實。
無雙渾身一震,愕然望向他。
也就是說……她遞給他的調瓶,完全是錯的——
那張九龍子的繪像——於她眼中是灰,而在紙間,是亂七八糟的色調,發綠,臉黃,周身的海水,塗了一大片紅……
他故意不點破,順勢畫壞了繪像,她卻渾然未覺,還呆呆回他:我瞧都很好。
不打自招!
她唇線抿緊,細細地,隻剩一道縫,不說就不說。
「我的眼好了,你的眼卻壞了,這兩者絕對脫不了關係,你做了什麼!」
「向、向仙佛祈禱呀……」她嘴硬,不想說太多。
霸下不是笨蛋,豈會被糊弄。
「你知道我眼睛的病因魟醫查了數年,都查不出眉目。」她若不是知情,又怎會默不作聲,更企圖隱瞞他早該與他商議。
「……」她能說嗎說他的眼會壞,是她的緣故說她……就是端茶給他的混蛋
她不敢想他會有什麼反應,隻能咬緊唇,繼續當顆自閉的蚌,能拖多久,便是多久。
「你並沒有喂我吃下任何藥物,卻能在短時間內,將困擾了我許久的麻煩,輕易除去,然而,它沒有真正根除,隻是……轉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