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小心燙。」

粉娃娃不知道什麼叫客氣,高高興興地接過滴淌著湯汁的肥雞腿,淒上小嘴吮乾每

一滴的鮮美汁液。大男孩舀了碗湯擱在她麵前,自己也盛了碗喝,一大一小的孩子就在

秋季甫臨的午後,鮮少對話卻又像對熟識老友般對坐喝湯,自成一幅有趣的畫麵。

直到第二根雞骨頭拋出,粉娃娃打了好些個響嗝,被撐得圓滾滾的肚子在繡襦下已

經遮掩不住。

揉揉眼,玩了一整個下午所耗去的精力,讓粉娃娃昏昏欲睡,再揉揉眼,她的身子

已然傾倒在素帛上,拿成疊的書冊當枕頭,輕輕憨呼,不一會兒竟就墜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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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景色依舊,隻是轉為橙橘的夕陽已經沒有半分惱人的熱氣,隻剩薄橙的暖色

包覆著大地萬物,那是夜將至前的情景。

大樹的樹影拖得好長好長,遮蔽了菊圃一隅,花叢間佇立著一道背對她的身影,那

人,身形依舊不豐腴,但越發高挑秀逸,褪去了男孩的青澀,取而代之的是洗煉而沉穩

的當家氣勢。此刻,他微彎的身軀正貼近著一朵大白菊,像情人呢喃私語般,偶爾側過

身,雕刻似的側顏俯向菊朵,怎麼看都猶如一幅精心描繪的畫中司菊之仙。

由混沌中漸漸恢復神智,景色依舊,而她所在之處,卻是夢境後十多年的現在。

又夢到頭一回在此地遇見那大男孩的情境。那年,也是滿園菊意,裡頭有著小粉娃

及大好人哥哥。

大好人的稱謂仍在,她卻不能再叫他大哥哥,隻能恭敬地喚他「三當家」。

梅莊三當家,梅舒遲,主子。

以前年紀小,以為主子是甜糕還是鹹粥什麼的,自然興不起任何惶恐尊敬,隻當他

是一個陪著她放紙鳶、打鞦韆的好哥哥,年歲越大,懂的事越多,竟也相對地抹殺了她

始終擱放在心頭那段最無憂的甜蜜記憶。

主子,是用來尊敬的,爹爹不隻一回同她這麼訓誡。

她隨著賣身予梅莊當長工的爹入梅莊餬口飯吃,迄今已十多載,她由一個粉娃娃變

成了豆蔻少女,而他,從大男孩變成了男人,時間不會為任何人駐留,冉冉流逝的,除

了回憶,或許還有更多來不及萌生的情慷……「姍姍,醒了?」

幾乎在梅姍姍坐直身同時,菊圃間的梅舒遲亦回首說道,帶著她夢境中不曾變過的

溫和淺笑。

揪緊那件覆在她身上的男性長衫,上頭有著屬於他的菊香,他總是不顧自己一身單

薄,將長衫脫下給她當被衰,任自己在秋風中忙碌,也不怕受風寒。

天底下哪有主子隻擔心自家奴僕的健康而忽略了自己?

「三當家,我又……」又在上工時打盹了!這對一個本該亦步亦趨隨著主子上山下

海的護師而言,簡直是不可輕饒的重罪,單憑這點,她早有千萬次的機會被人給趕出梅

莊。

可是,梅舒遲從不多加責備,甚至將她的偷懶視為理所當然,每日時辰一到,他便

往這處最偏遠的菊圃走來,身負守護重任的梅姍姍勢必要跟著他一同前行,然後,梅舒

遲會撤了其餘的管事或小廝,獨留下她……啃雞腿。

沒錯,啃雞腿。

梅舒遲好像仍將她視為那個貪嘴的粉娃娃,總是將那鍋梅大當家吩咐廚子燉煮的補

身雞湯全塞給她,結果他沒養得多壯,全胖到她身上來了,要不是她從七歲起便因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