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籲了口氣,滿足得好似大徹大悟了什麼人間真理。「穿著衣裳泡水真不痛快。嗯好舒服噢,這水溫剛好。」單臂又同時攀近桶緣,隻不過這回擱在桶緣的纖臂是一絲不掛的,隻有幾顆透明水珠懸在上頭,負擔不了任何遮蔽的功用。
南烈的目光先是不經意凝定在她紅撲撲的饜足臉蛋,一顆水珠順著白裡透紅的雪膚蜿蜒而下,吸住他所有視線,那顆晶瑩澄亮的水珠凝聚在她小巧下顎,又因她此時的咯笑而震落咽喉,繼續放肆地侵佔玉頸……鎖骨……以及沒入清澄溫水之間的……
水珠墜入水裡,徒剩一處漣漪,也讓南烈驚覺自己的失態。
「等會兒水涼了再喚我,我……再來添些熱水。」逸喉的聲音異常沙啞,他旋身便要離開浴間。
「阿烈,你身上也臭,乾脆一塊來洗嘛。」她拍拍水麵,一副急於與他分享鴛鴦戲水之樂的模樣。她可不想在沐浴完之後習慣性地跳到他背上時,再染一回汗臭。
「男女有別。」他拒絕。
「這裡隻有你一個是男的,哪來的女人?」她頓了頓,纖指點觸在自己鼻尖,「那個女人……不會是在說我吧?」
見南烈默認,她又辟哩啪啦地嚷嚷起來:「我同你說過了,劍是不分男女,劍隻有分陰陽!跟一柄劍洗澡你怕什麼呀!難道你會對一柄劍有非分之想嗎?!」
如果那柄劍的聲音如此悅耳,如果那柄劍的模樣如此清麗無邪,如果那柄劍挑動了他內心深處一縷心弦……
那麼,他會。
她沒發覺南烈的若有所思,兀自再道:「像我,我這柄絕世好劍,可就從來不會對人類有非分之想,即使一千多任的主子中有好些個外表俊秀到讓人膜拜的男人,我還是隻將他們當成主子,死命追隨,盡我為劍的本分……」她陡地住了嘴。
不,她在撒謊。
沒遇到南烈之前,這番話她可以說得理直氣壯,遇到南烈之後,這番話她說起來……好心虛。
她跟著南烈,從沒盡過一絲一毫劍的本分,隻是很無恥的不斷索討著,索討著南烈的贈予,索討著南烈的關心,索討著南烈的寵溺,到後來甚至得寸進尺地享受起他的付出。
她若不曾存有非分之想,又怎麼會貪心地想碰觸他……
她咕嚕咕嚕地將半張臉沉下水麵,一個個由嘴裡冒出的氣泡騷動著浴桶熱水,才消破滅,又興愁緒。
尷尬的沉默太久了些,南烈打破無聲。
「妳呀,還是別花太多時間泡在水裡,別忘了,兩個時辰不長。」他提醒道。
「噢。」咕嚕咕嚕嚕。
「等會兒我把妳的新衣裳拿來,擦乾身子再穿上——」南烈咧笑地回頭,「劍沒擦乾就收入劍鞘可是會鏽得很快咧。」
南烈企圖以逗趣的方式打破兩人之間突生的異樣情愫,而他成功了。
一掬溫水潑灑過來,伴隨著嬌斥聲:「臭阿烈!」
她隻花了半刻就淨完了身,套上了南烈「散盡家產」為她添購的新衣裳。
雖然早在數日前她便曾以法術將自己身上的衣著給換成這套銀白月牙的繡襦,然而真正感受到絲綢細膩的觸感撫過肌膚,那是再高強的法術也變不出來的舒坦。
好輕好軟的衣裳。
她的手不捨得離開衣料半分,十指握攏著裙襦。
「阿烈,這衣裳穿起來好舒服,滑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