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什麼?”
“問她……我可不可以……以後都把糖呀糕的,全讓給你……”一顆顆豆大的淚水順著不知婉蜒多久的舊淚痕淌溢,她沒伸手抹去,任它們在顎緣彙集、滴落。
“為什麼?”
“全讓給你,你就不會走了……”哭音斷斷續續。
“全讓給我,我還是會走。”他又不是因為分不到糖吃才負氣離開。
低泣轉為嚎啕,聲聲指責著他的狼心兼狗肺。
水湅下了床,將她微微掙紮的身子帶到窗櫺邊,共同注視月華輕灑的美麗湖麵。“還記不記得湖底的囚龍?”
“龍……記得。”
“我若不走,它就沒辨法出湖。”
她似懂非懂,隻是搖頭。
“天底下沒有一舉兩得的事,‘水湅’本來就是個死人,早在十多年前就已死之人,如今,我隻是讓脫了軌的一切回歸原點。”
該活的、該死的,命中已註定,誰也無力扭轉定數。
誰也無力扭轉……包括她。
“不然……我跟你,一塊走。”她仰起螓首,淚花洗滌過的雙眸又紅又腫。
“為什麼?一塊走就不能再見到淨淨,這樣你也甘願?”
“叫淨淨,也一塊……”她異想天開。
“淨淨一塊,是不是順便連隨雁也一起?隨雁一算進來,縛係在他身上的人事物就像串粽子一樣,一扯便沒完沒了。”到頭來,全水家莊的人不全得跟上?
牽係這玩意兒著實驚人,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人身上都束縛著太多太多的包袱,教人無法灑脫。
但他不是人,是隻龍,不該會同人一樣。
“那怎麼辦……”
“不要再哭。你明早可以坐在這裏望著湖,我……龍會自這方向破水而出,那時,別忘了朝它招招手,讓它定得無慮些。”他故意說得輕鬆,卻掩不住低歎的口吻,“你待在水家莊裏,隨雁自會替你做出最好的安排,他不會在意以前千翡的所作所為,我不擔心他是否會欺陵你,有淨淨在,他也沒這熊心豹子膽。”他放柔了嗓,“我想,我欠你一句道歉,是我害你變成這模樣,現下又讓你哭得淒慘。”
那時青冥劍碎,他以為自己無望再做回龍,他真的曾放縱自己去寵她、放縱她逐步侵蝕他的心,但……他還不愛她吧?否則他為何能狠下心腸,說走就定……
他想,他仍不愛她吧……
“水湅……我聽不懂……可是你不要走,好不?”她慌道。
就隻差一點,他幾乎要在水靈靈的眼眸懇求下脫口應“好”。
“不行。”非走不可。
他半斂眼瞼,強迫自己不去理會她可憐兮兮的哀求。
“水湅……”她的小臉又苦垮了。
“不要哭,你會影響我……”水涑苦笑,她卻哭得更慘。
“水湅……”她變本加厲。
水湅撫額沉歎,“癡兒,你不要再--”
“水湅……水湅……”她撲入他懷裏,她沒有夠多的字彙來表達她的慌亂,隻能無肋地喚著他的名,“水湅……水湅……”
“你再哭,我的意誌真的會崩潰。”
“水湅……水湅……水湅……”她恍若未聞,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因他要離開很久很久而哭。
水湅俯下首,吻住她喃喃嘀咕的唇瓣,也吻上她頰畔堿澀的濕意。拇指抆揩粉色眼眶淌落的晶瑩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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