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近一步,瞬間察覺她又聳立起渾身防
備的虎毛,就像回到初相見的那時。
他刻意無視她的疏遠,又移近一寸。
“我要靠過去羅。”他開口提醒。
她沒點頭,卻也沒搖頭。
下一刻,霍虓已經將她擁進懷中。
他每次開口提醒她時,總輕描淡寫地說要摸摸頭或是靠近她,結果每回都踰
矩過了頭,所以她也不會太過驚訝。
“你不是說想要我那個代表著虎吼的‘虓’字嗎?”
“我不要了。”她違心地否認,硬是與他唱反調。
“我叫你嘯兒吧,虎嘯也正是虎吼的意∞
“你,是隻黑虎……”嘯兒揉著額際,感覺那兒有絲抽痛。
拜託……霍虓跟著無力泜吟:“都已經是兩個時辰前發生的事,你還不能接
受事實嗎?”
她壓根沒理會他的話,逕自說著:“難怪他頭一回聽到我是虎精,絲毫沒有
半點害怕,因為在他眼中,我恐怕比一隻幼虎還不如……”
“以道行來看,你的確是嫩了點。”
嘯兒兀自沉溺在重新思索數日來的相處過程,“可是一隻虎精怎可能會讀書
習字?”
“我好歹學習‘做人’也學了數百年,琴棋書畫、逢迎諂媚、虛與委蛇、倚
權挾勢、兔死狗烹,人類的十八般武藝即使稱不上學有專精,也多有涉獵。”即
使明白她沒專注聽他的解釋,霍虓仍認真回答。
“一隻虎精還會生火煮食……”老天!
“我學著當人之後才發現熟食比生食美味許多,生肉有股腥味,但加上蒜苗
辣子爆香,再不,熬煮精燉、紅燒油炸勾芡,便能將食材的鮮美發揮到淋漓盡致,
那滋味……你隻消嘗過一回,便再也咽不下任何生肉。”他的胃口就是在學習做
人時給養刁的。
“他還會編髮辮……”
“我不說了嗎?是向故友學來的。”
“如果我現在聽到他去京城應試,我也不會太過驚訝……”她喃喃自語。
記得曾在山徑間聽聞過路書生提及,應試,是眾多讀書人汲汲追尋的目標。
“我去過了。”霍虓乖乖招供。而且還摸了個小小官職回來。
嘯兒的臉色愈來愈凝重,“他該不會還學了人類做生意賺銀兩的那套把戲吧?”
“當然要學呀,沒銀兩怎麼在人群中生存?”霍虓理所當然地頷首,“隻不
過我不是做生意的銅臭商人,我在進奏院裏專司‘報狀’的小小官職,也就是將
朝廷裏皇帝諭旨或百官奏章抄傳發佈到京城之外的官員手中。說太多你也不清楚,
不過這份官俸足以讓我不愁吃穿。”
嘯兒略略回神,即使沒有十分專心聽他的回答,好歹也聽進五分,澄黃的虎
眸瞠得圓圓大大的,其中鑲滿了不可思議。
“一隻,在當官的……虎精。”她的頭又開始疼了,這男人……不,這隻公
虎,簡直比人更像人。“你真是隻虎嗎?”
霍虓指著俊臉上的虎爪血痕,就是這四條傷痕讓他再也無法瞞住任何事。
“你要不要比比看,我臉上這四條淌血的痕跡絕對與你的虎爪吻合,這樣就
可以證明,之前那隻偷香的虎--是我。”
霍虓不提還好,一提又惹得嘯兒發火!
“你!”纖指狠狠地落在他鼻尖,“既然存心想隱瞞你是隻該死的黑虎的事
實,為什麼還要對我……”她頓了頓,滿腔怒火全數轟上雙頰,暈染一層薄薄困
脂,怎麼也無法說出他那時的孟浪劣行。
霍虓的視線由石壁轉向她那張紅豔的瞼蛋,眨眨黑眸道:“因為你的反應很
誘人……”
又倔又強,不許任何人越雷池一步的戒備模樣,很引人犯罪。
“誘、人?!”
“或者該說……很誘‘虎’。”他咧嘴笑,換來頰邊四道破相血痕的隱隱作
痛。
“活該!”她冷哼,
“小沒良心的。”他咕噥著,“唔……好疼……”
可憐兮兮的嗓音、麵壁的無辜神情,以及那四道紅豔的血口……
嘯兒的心,有些動搖了。
血珠子沿著石棱般的顎緣滴落,淌在他微濕的衣裳上,好似在指控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