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2 / 2)

「直不知道你腦子裏裝了些什麼!」秋月啐道。

我怎麼知道?寶春在心中回答。如果裏麵裝的是豆腐,就可以讓家人加菜了。她異想天開。

「骨頭熬湯,讓爹和若夏補補身子。」寶春將一截截細骨放入大鍋的清水中。「秋月,去叫阿爹和若夏吃飯。」

「吃飯,哪來的飯?」秋月自嘲地反問寶春,天真的臉上掛著老成的苦笑。

寶春疼惜地摸摸秋月的發。唯有透過這個小舉動,她才能感覺秋月不過是個需要姊姊憐愛的十歲娃兒,應該有更快樂、更無慮的生活。

「別又來了。」秋月咕噥道。她太了解寶春水眸中寫滿的不舍,她再不逃,說不定這個感性的姊姊又要抱著她來個萬分憐借外加一大缸的眼淚。

她可不想村外鬧旱災,家裏鬧水災。

秋月一溜煙地逃離廚房,邊跑邊叫︰「阿爹!二姊!吃飯了!」

雖然端上桌的盤中隻有細如發絲的鳥肉、一大鍋清可見底的碎骨湯,寶春一家人卻滿心歡喜。

知足常樂,在這家人身上得到印證。

柳家的人口相當簡單,柳母早逝,留下四個寶貝女兒,柳帶貴靠著種田糊口,獨力將女兒們拉拔長大。

十八歲的大女兒柳寶春,心地善良、個性溫柔,宛若其母。平凡的臉孔上總是掛著討喜又心安的微笑。唯一缺點便是太過心軟,常常巴不得將自身所有的物品拿去救濟需要或不需要的人,這種性格最教家人頭疼。

十六歲的二女兒柳若夏,打從出娘胎便帶著一身病痛,身子骨虛弱有如風中細柳,外貌雖是柳家女兒中最漂亮的,性子卻也最驕蠻任性。

三女兒柳秋月,年僅十歲卻是家中最有權威的小霸王,性格精明老成,天生一副生意人頭腦,柳家錢財完全靠她看守,才不至於被其他三個成員敗光家產。◣思◣兔◣在◣線◣閱◣讀◣

最小的女兒柳冬雪,與秋月為孿生姊妹,餓死於八歲那年的冬天,人如其名一般短暫。

「好久沒吃到肉了。」柳帶貴挑起肉絲含在口中,滿足的神情逗笑一屋子的人。

「若夏,爹,多喝點湯。」寶春含笑道。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下,能喝飽就算得上幸福,何況他們一家子除了若夏原本身子就差之外,竟然奇跡地無人染上怪病。

「生活真是越來越難挨,今天還能喝到湯,再來怎麼過活呀?」柳帶貴哀衷地看著心愛的三名女兒,寶春都已到為人妻母的年齡卻還待字閨中,若夏三天兩頭地發燒,秋月還那麼小……他越想越心酸。

「這個村子是待不下去了,過幾天爹想舉家遷到甦州去,你們看如何?」柳帶貴邊灌湯邊將他思索許久的計畫提出來,他向來都讓全家人參與討論,也樂於聽女兒們的建議——他雖然是名鄉野村夫,卻是個開明的好父親。

「可是若夏的身子骨不好,經得起長途跋涉嗎?甦州離這裏可有好幾裏的路程呢。」心細的寶春首先發問。

「再待在村裏,若夏還沒死,咱們三個就先染上怪病掛了!阿爹,我支持你。」在家中說話最有分量的秋月馬上拍案定謝。

話題中眾人考量的若夏,則是一臉無事地喝著湯。

「爹聽說甦州那邊的生活比這苦哈哈的破村子來得容易,再糟的狀況也差不過現在。還有,聽說從咱們這裏到甦州途中必經的緣山住著一名神醫,爹想踫踫運氣,說不定有機會醫好若夏的病,這樣一來,咱們就可以到甦州開開心心一同生活啦。」柳帶貴一想到美麗的遠景,臉上就發出陣陣光輝。他的個性向來是極度樂觀和極度悲觀的矛盾結合。

若夏一聽到神醫兩個字,雙眼圓亮,「能治好我的病?我贊成,阿爹,咱們就遷到甦州去。」她投下贊成票。

寶春環視家人,「大家都同意的話,我沒有意見,阿爹。」

「我打算三天後起程。會不會太快?」柳帶貴詢問最有主張的秋月。

她搖頭道︰「咱們的家當也不過就咱們這四具皮囊,說走就可以走,而且越快越好。」

「既然如此,咱們這幾夭就可以開始打理行李,你們的娘還有留下些首飾,勉強湊湊,應該能讓咱們支撐到甦州。」柳帶貴連盤纏都打點好了。

若夏插嘴問道︰「阿爹,你方才說的那名神醫是不是真有其人?」

柳帶貴一愣,搔搔頭道︰「應該有吧?上回聽王大娘說她什麼遠親的表弟的八拜之交就是神醫救活的呢!」

「我上回也聽王大娘仔細說過,她那個什麼什麼的八拜之交呀,已經病到隻剩一口氣喔,結果神醫隻紮了一根銀針,那個人就活了起來呢!」寶春也將她所聽聞的「神跡」說出來。

「所以若夏的病絕對可以治好。」柳帶貴和寶春極有默契地一同開口,兩人又露出相同的傻笑及崇拜神醫的眼神。

若夏滿意這個答案地點點頭,繼續喝著她的湯。

「那咱們是先尋找神醫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