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喜帕來,正欲給公主帶上,卻見尹素言派來報消息的那個小廝連滾帶爬的衝了進來。

“公主……公主……不好啦!!”

他咋咋呼呼的進來,一進來就是晦氣話,惹得李齊鈺身邊的大宮女不悅的嬌斥:“什麼事慌慌張張的?也不怕衝撞了公主。”

小廝連連磕頭討饒。

李齊鈺心裏咯噔一聲,臉色一白,頓時站起身來:“怎麼了?”

那小廝喘了口氣,極力平靜下來:“啟稟公主,駙馬的馬受驚了,把喜轎給撞的跌倒在路邊了,駙馬怕轎子毀損會讓公主千金之軀受損,已經命人另外送轎子過來,恐怕要讓公主久等些時辰,故而讓小人過來稟報一聲。”

李齊鈺捏緊了手中的喜帕,心都懸起來了,好端端的怎麼會馬受驚呢,也不知道段卿卿是否安好,略略定下心,便問那小廝:“駙馬可有受傷?”

小廝茫然的搖搖頭:“駙馬並未見受傷的模樣。”

聽到這個消息,李齊鈺身子一軟,頓時坐倒在身後的椅子上。嚇得身邊的宮女趕緊去扶,李齊鈺的頭隱隱作痛,撥開她的手,露出一個慘白的笑容來:“幸好沒事,如若她也出事,本宮就當真要孤獨終老,背上克夫的名聲了。”

小宮女訥訥的不敢言。

李齊鈺喝了口茶,對她說:“去把蓋頭給本宮蓋上吧,這裏也不用你們伺候了,讓喜娘和本宮等著駙馬進門來就成。”

侍女應了一聲,輕輕柔柔的將那帕子給蓋上了,頓時眼前一片昏暗,隻能見足下方寸之地。

李齊鈺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數著時間一寸寸而過。喜娘也震懾於她的氣勢,不敢多說話,故而房間十分安靜。

靜到李齊鈺以為那個人不會再來的時候。

門外傳來震天的爆竹聲音,嗩呐的聲音配合著祥瑞的鼓點也清晰可聞,廂房門被宮女推開,在一杆宮女活活潑潑的賀喜聲中,李齊鈺感覺自己心如擂鼓,耳畔清晰可聞那個人大步的走過來的腳步聲,她的手心冷汗直冒,情不自禁的攪緊了衣角,在眼前五光十色的光暈中。那個人拉住了她的手,熟悉的聲音在蓋頭外輕輕響起:“齊鈺,我來娶你了。”

聲音平靜非常,聽不出喜怒。

李齊鈺輕輕地應了一聲。借著她的手站了起來。

站起來的時候,隻覺得胸口一悶,眼睛依舊茫茫然看不清,隻覺得被那人牽住的手就是全身的力量支撐,隻可惜手心冷汗直冒,汗水黏膩,身子便受力不住直直的往下墜。

被那人抱緊的時候,李齊鈺隻聽到段卿卿的聲音響起:“你們都下去吧,我有些體己話要和公主單獨說。”不知道為什麼,李齊鈺隱隱的覺得那聲音竟然有幾分平靜而冷漠。

勉強撐起軟綿綿的身子,想要站起來,卻被那人扶住了,攬過她無力的腰肢,掀開她厚重的喜帕。

李齊鈺趕緊去攔:“別……這是晚上才能掀開的。”

段卿卿也不答話,輕而易舉的製止住了她推拒的手,就掀開了那蓋頭。李齊鈺抬起朦朧的眼睛看向她。

蓋頭下的女子容色嬌豔,神情莫名的淒婉。

看的段卿卿一怔,一怔之後便別開了眼睛。默不作聲的從身上掏出個匕首來。

解開右手的白布,輕輕一劃,便有血珠湧現,她掐住李齊鈺的下巴,就把那手腕湊到了對方的唇邊。

李齊鈺已然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是血腥味和手腕溫熱的觸♪感還是能察覺的,她一驚之下,拚命掙紮。卻被段卿卿死死地摁住。見她不肯合作,段卿卿低頭自己吮xī了一口,然後掐著她的下巴傾身吻住了她點了胭脂的唇,唇齒交互間,那血涓涓的流進喉嚨。

李齊鈺隻覺得身體陡然燥熱無比,止不住的痙攣了起來。

她身子一輕鬆,神智也漸漸清明了起來。

不可置信的張口質問麵前站著的人:“你給本宮下了蠱?”

段卿卿點頭:“是,在昨日溫泉的時候。”

她倒是坦蕩!李齊鈺咬著唇,神情忽喜忽悲,片刻之後抬起臉來問她:“你都知道了?”

段卿卿點點頭:“是的,你騙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她極力忍耐住心頭的冰冷,直直的看著她。從她父親口中,她知道了這個人從來不曾喜歡過她,也從來不曾想要真正的嫁給她,她隻是想要將段家全部誅殺而已。而且是在全然不驚動文武百官的情況下。

真相是多麼殘忍。

殘忍到她在用馬撞毀轎子的時候,恨不得換自己的腦袋撞過去。

這樣就不會疼。也不會去想。

李齊鈺臉色煞白,偏偏輕輕一笑:“那你如今站在我的眼前是幹什麼呢?”

她不是年輕的女子,自然不相信對方是為了見她,為了娶她才來,既然已經發現了真相,便再無留下來的道理。

段卿卿點點頭:“我已經用轎子將父親從宮中運出,換轎子的時候,有人接應,他們現在估計已經到了城門口了,我來,是為了拖延時間。”段卿卿揚起頭。倔強的不去看眼前的李齊鈺。這個女人就站在她麵前,短短的四個月她讓她家破人亡,她讓她從此再也不敢去愛人。她滅了她對愛情和夫妻情分的期待和未來,可是她卻依舊傻傻的站在這裏。隻為了完成她許給她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