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人憎恨的對象都化成了一具魂魄趴在文知的背上,一個疊一個,有的女人由於不知道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是誰,便將那些記得的男人紛紛拉出來,丟到文知的背上,幾十個魂魄壓得文知直不起腰,痛苦得幾乎要呻br吟出聲。
他恨不得落荒而逃,卻被魂魄們尖叫得勾住脖子,細長的指甲扣著瓷磚縫隙,他們怎麼容許他走,他們要他代為受過。
走不了,就隻能硬著頭皮往裏闖,刀光劍影中,他緩緩抬起頭,綿軟而近乎哀求地掃過一道道目光。
她在哪裏?喬路在哪裏?
哦,找到了!
喬路是那樣瘦小,縮在一個體量如山的女人身後,她一鱗半爪的陰影就足以把她埋得嚴嚴實實。
他嚅了嚅嘴,想喊出喬路的名字,可這兩個字在他喉嚨兜了一圈,剛冒出頭,從齒縫間窺到女人們的濃濃殺氣,渾身一哆嗦,逃命似的縮回了肚子。
這時,喬路懶散地掀起了眼皮,她看到了他!
他驚喜萬分,手臂微微前探,像隔著天br上人br間的牛郎織女,可是,喬路鼓著嘴,委屈而怨恨地望了他一眼,就低下了頭,像沒看見他一樣。
文知心中一驚,她怎麼了,難道她被她們同化了嗎?
他以為她會如往常那樣,看到他,麵帶喜色地跑過來,親昵地拉住他的手,帶他穿過這片沼澤遍布的荊棘地,再不濟,也該對他施與一個親人般的眼神,作為一葉扁舟,載他駛過汪洋大海。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給他,她甚至化身成了浪頭中的一個。
文知下意識地收緊了五指,慌亂而幹澀舔了舔嘴唇。女人們的怒火沒有止息的態勢,他站在兩行連排座椅前方,就是一個明晃晃的靶子。
文知進退不得,他簡直厭煩起女人這個族群了,懷孕是一個人的事嗎,貪歡的時候怎麼不擔心會出現現在這種狀況,藥店肆虐的避孕產品就不能買一個,別說是男人不想用,一個為了男人傷害自己傷害有可能到來的孩子的女人,不值得同情,這種骨子裏的奴性,為什麼就不能狠下心剔除了?到頭來,怨憎所有的男性又有什麼意義?
女人哪,從來不懂得反省,隻會把災難化作恨意,針對起所有的男性。
想到這兒,文知嘲諷一笑,笑意刺痛了女人們的眼,她們是如此柔軟的物種,稍遇危險,立刻像蝸牛一樣縮回殼裏。
目光終於散去了。
喬路突然又抬起了頭,她和文知的視線在半空中交彙。
文知看到她爬滿血絲的眼球裏蓄勢待發著一種東西,這東西讓他恐懼,想要後退。
果不其然,喬路像拔釘子一樣把自己從座位上拔出來,接著,如一顆炮彈,飛過走廊,飛過眾人,射入文知消瘦的懷中。
文知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喬路撕扯著嗓子的哭聲在耳邊炸響。
“老公,我不想打掉孩子,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留下來行嗎,求求你了——”
熄火的女人們頓時像握住了一支權柄,卷土重來,再次以不屑苛刻的眼神審視著文知。
每個女人憎恨的對象都化成了一具魂魄趴在文知的背上,一個疊一個,有的女人由於不知道肚子裏孩子的父親是誰,便將那些記得的男人紛紛拉出來,丟到文知的背上,幾十個魂魄壓得文知直不起腰,痛苦得幾乎要呻br吟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