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放心吧,你好好養胎,剩下的我來負責。”說這話時,文知有無與倫比的成就感,仿佛突然從嬰兒過渡到了成人期,他是個男人了,可以為自己的女人撐起一片天了,馬上,他又即將有一個孩子,這孩子依賴他,愛他,離不開他,他可以替孩子布置生活,鋪開未來,這世上將有一個和他血脈相連的人,成為他手中一個完美的作品。
文知回到公司,一整天都沉浸在這種飄飄然中,他幻想著七個月之後,他該替嬰兒準備怎樣的嬰兒床,買什麼益智玩具,嬰兒睡覺前他該講什麼樣的睡前故事······想著想著,母親的臉浮現在眼前,文知清晰地看到她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變得猙獰可怖,憤怒無比,她指著他的鼻尖唾罵他,用東西摔打他······可是除了這些,她什麼也做不了,她隻能在發泄之後任由他把喬路母子接進別墅,她將每天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共享天倫······文知甚至笑出了聲,這聲音在冷清的辦公室顯得尤為突兀,他被自己的笑聲嚇了一跳。
接著,他驚恐地呆住了。
他在想什麼?難道他答應喬路的目的就是為了報複母親?那他以後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
就算母親再無力控製他,他卻自願踏入母親給他設置的牢籠——文知生出深深的絕望感,母親已經活在他的骨子裏,他所謂的自由生活,不過是建立在對母親的仇恨上的海市蜃樓。
他怕是一輩子也逃不開了,就算母親死了,化成灰了,她也會一直活在他的眼皮上。
很快,喬路找好了房子,發來信息說要交一年的租金。
文知如數打了過去。
這幾天,劉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即便她不想承認,但事實是,她在躲避文知。
那天夜裏的那雙眼睛像幽靈一樣纏繞著她,一想起來就是一陣冷顫,那種詭異的絕望的似乎看破一切的文知的眼神,讓她惶惶不安。
她感覺到她如山的威嚴開始從山心慢慢崩塌,她把文知丟進黑暗裏,黑暗到底讓他變成了怎樣的一個怪物?
恐懼讓劉英越來越久地逗留在年輕的情人那裏,沒幾天的工夫,健美挺拔的情人瘦了好幾斤,眼底出現了烏青,白天有氣無力的,這副樣子讓劉英很不喜歡,所以她又轉戰到了另一個情人的愛巢裏。
且不說她究竟有幾個情人,回來越來越晚甚至徹夜不歸的現象,讓文知大感輕鬆。
所以,在喬路搬家的那天,他心情愉悅地提出要幫她一起布置新家。
“好啊!”喬路歡欣的語調仿佛又回到了在別墅時單純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