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1 / 2)

扇骨斷了幾截,扇麵的素絹全是泥漿的腳印。

蘇落先是愣愣的看著,半晌才反應過來,喊一聲“你還我扇子”,一巴掌甩過去,打的穀梁卓文眼冒金星,轉了半天的圈然後告訴蘇落“你等著”,哇哇大哭的去找鄭氏告狀。

春好拉了拉拿著扇子欲哭無淚的蘇落,她現在是欲哭無淚了,穀梁卓文去告狀,等下鄭氏必定來找蘇落的麻煩,“姑娘,我們是不是還得逃跑?”

蘇落瞪著血紅的眼睛,如一頭憤怒的獅子,摩挲著已經毀掉的折扇並不言語。

未幾,淩亂的腳步傳來,毫無懸念的是鄭氏帶著徐娘等人駕到,對於掌摑穀梁卓文蘇落供認不諱,她恨透了這個人,心疼極了那把折扇,脾氣上來也就無所謂一切。

鄭氏意外的沒有動用家法,而是叫來兩個粗手大腳的仆婦,夾著蘇落來到院子裏,連鬥篷都沒給她穿,鞋也是在屋內家居穿著的暖鞋,說是暖鞋,其實就是隨意輕便,保暖性並不好,然後就讓她在院子裏的一隅麵壁思過。

鄭氏也知道穀梁鴻不會這麼快回府,吃過晚飯還得飲飯後茶,還得和穀梁春說些家裏家外的事情,最快也要一更天,這個時候懲罰蘇落沒有人會攔著,而張初五也在前麵同幾個婆子忙著打點過年的一切。

春好剛想開口替蘇落求情,鄭氏瞪眼道:“賤婢,再多嘴小蝶就是你的下場。”

小蝶?不就是春天時落井溺亡的婢女!春好立即捂著嘴巴躲到一邊。

鄭氏還派兩個仆婦監督看守蘇落,一者怕她逃跑,二者怕她作弊。

臘月的天冷得無法言喻,風從裙子底下鑽了進來,少頃工夫蘇落已經瑟瑟如零落之枯葉,臉一陣白過一陣,最後卻成為紫色,她想過利用神識功逃跑,但是師父規定不能擅自使用神識功,並且自己之前為了救張初五和春好已經用了一次,再多用怕被人識破,連穀梁鴻都說過,學神識功的人無一例外都要向現世傳承人無涯子捐出自己身體的某一處,師父的眼睛就是例證,她是偷偷學的神識功,假如被外人得知後果不堪設想,並且她以為都這樣的時辰,穀梁鴻應該馬上回府了,她也就得救,她還想,好像自己曆經一次磨難,就和穀梁鴻的感情更上一層樓,所以就安心的承受。

黃昏來了,穀梁鴻沒有回來,日暮來了,穀梁鴻仍舊沒有回來,天黑了,穀梁鴻仍舊沒有回來,蘇落此時已經快要凍僵。

春好在一邊急的團團轉,想給她送鬥篷被仆婦製止,想給她送棉鞋被仆婦嗬斥,這些奴婢地位比蘇落低,但因為有鄭氏撐腰便為所欲為,春好束手無策。

蘇落凍得快要倒下,嘴巴凍得話都艱難說出,對春好含糊的喊道:“你個笨蛋,楊二郎啊。”

楊二郎?春好不明所以,楊二郎是個鏢師,怎麼能救你?想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咚咚跑去找楊二郎,他正在馬廄裏用梳子給自己的愛駒刷毛,見春好過來還有些意外,兩個人雖然是定了親,但春好很少主動找他,更別說花前月下,看她跑的非常急,猜想大概是出了狀況,迎上去問:“你怎麼了?”

若是換了平時春好必定會羞羞怯怯,和他說話都保持一定的距離,此時卻顧不得授受不親,開始動手動腳,推著他喊道:“姑娘有難,快去找老爺!”

楊二郎分析片刻,繼而撒腿就跑。

院子裏越來越黑越來越冷,門上的風燈搖來擺去同她一樣的伶仃,蘇落感覺自己的腳凍得即將失去知覺,身上的每處骨骼都侵入寒冰似的,終於體力不支慢慢傾斜,即將倒地時有人一把接住她,她歡喜的睜開眼睛以為是穀梁鴻,卻登時愣住,居然是野鮮不花,他抱起她就跑,仍舊是後花園那個角門,在街上七拐八拐,任由蘇落在他肩頭掙紮,總算來到一處宅院,蘇落認識這是竇瓔的家。

他把蘇落放在床上,脫下她的鞋子,用手使勁搓蘇落的腳,讓血液循環開來,覺得作用不大,他又解開自己的袍子把蘇落的腳放在心口捂著。

蘇落仿佛起死回生般,有氣無力道:“喂喂,男女授受不親。”

野鮮不花捂得更緊:“那是說一般的男女。”

蘇落吃驚道:“你我很不一般嗎?”

野鮮不花居然用嘴嗬氣在她腳上,邊道:“你是我將來要娶的妻。”

我去,蘇落見過厚臉皮的人卻沒有見過這麼厚的,咬牙一字一頓道:“你能不能不這麼自戀。”

野鮮不花道:“是你說的要我好好把命留著。”

我說過嗎?蘇落一拍腦袋,想起那日他被涼州衛捉拿自己救他送去後花園時,催促他走說的話,辯駁道:“大哥,你有沒有搞錯,那是客套而已。”

野鮮不花突然兩眼放光:“你叫我哥哥!”

這也能聯係上?蘇落真是無可奈何了:“我隻是不習慣像某些人那樣稱呼男子為官人。”

野鮮不花驚喜道:“你想叫我官人,是不是相公之意!”

我暈!這是狐小采感歎的,蘇落的反應是,真的直接倒在床上,秀才遇到兵,曾經講的是穀梁鴻和自己,現在是自己和野鮮不花,官人就是對男人的尊稱罷了,她感覺這個話題不能再繼續下去,越描越黑,越糾纏越亂,左右看看這間房,忽然想起竇瓔,道:“你還敢住在這裏?官兵一定知道你和竇瓔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