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1 / 2)

高喊著:“牧陽牧寒,快救你二哥!”

牧陽是穀梁秋的表字,牧寒是穀梁冬的表字,不僅僅是他們兩個,眾人悉數衝進來,蘇落突然拾起地上的匕首對著門口的人,聲嘶力竭的喊了聲:“滾!”

她沒有哭沒有罵,隻是表情冷的恐怖,那目光如寒星從天際滑落死死的瞪著罪魁禍首穀梁春,嘴角竟然咬破溢出殷殷血跡,在場的眾位從未見過這樣的冷厲之美,美的讓人不寒而栗,她以為穀梁鴻差不多到了大限,自己也生無可戀,奮力撲去衣衫帶風,清影如冬蝶掠過覆雪的花枝。

“落落不可!”

穀梁鴻突然發聲,相愛的兩個人彼此心意相通,他冥冥中感覺蘇落是要對兄長不利,急忙喊出這一句。

他活著!蘇落收了匕首轉身撲向他,跪坐在他麵前抱起他的腦袋,眼淚如珍珠顆顆滴落在他慘白的麵頰:“大叔你沒有丟下落落。”

穀梁鴻微微睜開眼睛,這樣的狀況下他還能笑出:“我說過,陪你活到九十歲,來,快給我點穴。”他抓著蘇落的手按在自己身體上。

蘇落使勁一戳,他眼睛睜得大些,再道:“小傷。修養幾日便可。”

穀梁春聽他這樣說也總算鬆了口氣,讓兩個弟弟抬著穀梁鴻送回他的臥房,大夫也請了過來,診脈之後,懸壺濟世幾十年的老先生撚著山羊胡子嘖嘖稱奇,穀梁鴻的刀傷和致命處隻差毫厘。

如今這樣的情形,大家再也沒有一個提及他和蘇落的婚事,為了讓他靜養,按他的交代隻留下蘇落和春好、楊二郎三人,剩下的一概不可打擾。

春好和楊二郎去廚房熬藥。蘇落守在床前,很奇怪,她臉上一直都是淡淡的笑。一滴淚都沒有再流出,這不是對穀梁鴻死裏逃生的驚喜,這是她不想穀梁鴻擔心,沒有一個病人喜歡看到誰在自己床頭哭天抹淚,這個她懂。她看著他淺淺的笑,唯有穀梁鴻識破她這笑的背後是怎樣的痛楚。

“放心,我是高手,我說過我能夠收放自如。”

他說的非常輕鬆,蘇落相信,他並沒有真的想死。他死了誰來愛自己,可是這樣的冒險實在不可效仿,她嗔怪:“假如有下次。我不會原諒你,進祠堂而已,早一天晚一天,何必這麼大動幹戈。”

他道:“在西域遭遇雪崩那次,我非常怕。假如你死了,我此後的幾十年不知為何活著。關外再次遭遇地震。我又怕了,假如你死了,我此後的幾十年也不知為何活著。有些事可以不急,愛一個人卻非急不可,人世苦短,我隻是想多愛你一天。”

蘇落打算好不哭的,此時卻再也忍不住,裝著給他掖被子把腦袋垂低,一滴淚落下啪嗒飛濺在他的手背,好一個漂亮的水花,抬頭時立即換成笑,道:“彼此彼此,我也曾經想過等滿了兩年沒了和卓文的荒唐婚約再愛你,可是我等不及,就這麼等不及的以你兒媳的身份來愛你,對不起,給你帶來這麼多麻煩,早知如此……”

穀梁鴻一把抓住她的手,以為她會說出早知如此就不與你相愛這樣的話,蘇落卻道:“早知如此,我應該在十八年前就愛上你。”

她開了句玩笑,十八年前她剛剛出生而已,穀梁鴻卻歡喜道:“十八年前我真的愛上你了,我還抱過你,不過那時你沒有現在這樣好看,紅彤彤的一個小肉♪肉。”

蘇落以為他是戲言,不知道十八年前那一場宿命的安排,穀梁鴻救她命的第一次不是莽原上遭遇劫匪之時,而是十八年前她剛剛出生之時。

穀梁鴻仰頭竊笑,沒想到十八年前竟然給自己救下了一生相守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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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闌人靜,蘇落偎依在穀梁鴻身邊看護著他,不知不覺竟然睡著,燭火閃閃幔帳拂拂,屋子裏驀然冷了起來,是不期然而至的秋雨在夜半時分降臨,院子裏的合歡簌簌葉落,風吹動沒有關閉嚴實的窗戶,蘇落想起身,穀梁鴻手指摸過來,拂過她鼻翼時是好聞的清荷香。

“我去關窗戶。”蘇落把他的手放在被子裏蓋好,他傷了之後,她似乎是一夕之間成熟起來,習慣被人照顧的她,現在照顧起穀梁鴻來事無巨細非常小心。

穀梁鴻嗯了聲,接著又舒心的沉沉睡去。

蘇落走到窗戶前剛剛抬起手,卻被人抓住從窄窄的窗戶縫隙間擄走,她想喊卻發現此人是師父墨子虛,也就乖乖的隨他而出,墨子虛仍舊一身大紅的袍子,一頂鬥笠遮在頭上。

“師父,這樣的時辰這樣的天氣,你為何來了?”

自從蘇落負氣出走之後,師徒兩個是第一次見麵,墨子虛道:“此處說話不變,明日你一個人去飛白的住處找我,有重要之事告訴你。”

他說完不等蘇落開口就扶風而去,輕功之高速度之快,也隻能用扶風二字來形容。

蘇落猜疑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他要夤夜冒雨前來通知自己?揣摩不出也知道事情應該是既重要又需要背著別人,於是沒有告訴穀梁鴻,第二天她找了個借口,隻說是給穀梁鴻買些滋補之物,然後一個人找去墨飛白在涼州的住處。

乍見她墨飛白喜不自勝,高興的不知說些什麼,隻是牽著她的手進去找墨子虛。墨子虛已經告訴了他,今個蘇落來此,就把她的身世坦陳,墨飛白想的是,這樣一來蘇落再也不會喜歡穀梁鴻,所以他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