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掇起來。
門口的小丫鬟報,楊二郎來見。
蘇落點了頭,示意讓他進來,自己仍舊東翻西看。
楊二郎就在月亮門處站立,躬身問:“夫人,廚房做了甜湯,還有去年冬天在窖子裏藏的凍酒,我這就給老爺送到店裏去,您有沒有什麼話捎過去?”
蘇落噗嗤一笑:“老夫老妻,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們老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是不是他早晨才離開的家我就需要魚雁傳情,去吧去吧,隻叮囑他晚上早些回來,再忙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
楊二郎領命離開,帶人拉著吃食往穀梁鴻所處的皮毛貨棧而去,在府門口遇到從外麵回來的穀梁卓文,看他紅光滿麵神采奕奕,很是難得一見,躬身施禮,穀梁卓文沒有搭理他。掃了眼馬車剛想邁步而進府門,忽然站住,轉身,叫楊二郎:“你去哪裏?車上是什麼?”
看車簾低垂,他還以為是蘇落或者什麼重要人物坐在裏麵。
楊二郎唯有據實相告:“是凍酒還有些吃食,老爺最近忙,中午不回來吃飯,我給他送過去。”
酒?酒?穀梁卓文立即奔過來,跳上車道:“我也幾天沒看見爹,我同你一道去。”
楊二郎還有些納悶。第一,穀梁卓文一直都是比這曬蔫的花草樹木還蔫頭巴腦,今個身子輕靈精神更好。不知是遇到了什麼開心事。第二,他對穀梁鴻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今個主動要去看父親更加讓人感覺意外,是以,楊二郎不免盯著他看了看。
穀梁卓文立即擺起少爺的架子:“還不快走。即使天熱也不能吃涼飯,我娘說了,要我跟爹多學學做生意,我要是不努力些,回頭她又該磨磨唧唧,再者。我回到府裏也實在無聊,娘也嘮叨連徐娘都敢對我嘮叨,不如躲在外麵。”
他說的合情合理。楊二郎就再沒說什麼,喊車夫駕車,往皮毛貨棧而去。
即使不是想離開涼州,天氣炎熱之前,這些積壓的皮毛也需要全部處理。否則夏天儲存非常麻煩,首先就是防備潮濕發黴和生蟲。所以穀梁鴻與貨棧內指揮工人把剩餘的貨物盤點清楚,又貼出削價處理的告示。
楊二郎和穀梁卓文來到時,他也忙的差不多,正靠在椅子上喝茶,正門開處,發現自家馬車駛入,並從車上跳下卓文,他眉頭一蹙,也有些奇怪。
楊二郎叫人把酒菜搬了進來,穀梁卓文還急於表現的搭把手,更讓穀梁鴻感覺蹊蹺,這孩子可是走路都閑累的主兒。
“爹,你累了吧。”他叫得這麼親熱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蘇落沒有來,他也病怏怏的。
“你怎麼想起來這裏?聽說你最近早出晚歸,比我還忙。”穀梁鴻一邊洗手一邊問,語氣故意漫不經心,父子倆閑聊天似的。
“大熱的天,我也想留在家裏睡覺,可是我娘說,假如我再不努力,爹你就不要我和娘了。”
這話,鄭氏真就說過,她雖然寵愛兒子,但哪個父母都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她也希望兒子有些出息,看卓文現在文不成武不就,生意也不懂,不知將來他如何過活。
穀梁鴻卻把擦手布啪的丟到水盆裏,怒道:“胡言亂語,這麼大個人,說話如此孩子氣。”說完過去坐在飯桌前,拿起筷子,頓了頓,轉頭問:“你吃了沒有?”
卓文立即與他身邊坐了:“沒有,爹,聽說這酒是藏在窖子裏的凍酒,非常甘甜清爽,您多吃些。”
他還親自給穀梁鴻倒了滿滿一杯。
穀梁鴻遲疑下,讓他先吃,自己出了門口找到楊二郎,問:“在哪裏遇到的卓文?”
楊二郎老實回答:“府門口,少爺剛從外麵回來,今個喜氣洋洋,爺,好像哪裏不對,我不是懷疑少爺,而是聽聞他最近和竇夫人來往密切,小人,有些擔心。”
穀梁鴻點點頭:“你去忙吧,我有分寸。”
轉身再回來,重新落座,拿起饅頭就吃。
穀梁卓文指指他麵前的酒:“爹,你可是頓頓不離酒的,我摸那酒壇都是冰涼的,您吃點解熱。”
穀梁鴻推開酒杯道:“最近身子不爽,艾神醫不讓吃酒,留著吧,留著改天吃。”
於是,兩個人低頭吃飯,誰也沒有再說話,倒是那甜湯味道非常好,就著饅頭穀梁鴻喝了一碗又一碗,穀梁卓文就一口沒動,說是太熱。
飯罷,穀梁卓文押車回去府裏,楊二郎留下幫穀梁鴻整理貨物。
一個時辰後,穀梁鴻感覺身子有點虛,以為是累的,於是在貨棧臨時歇息的小榻上躺了,想小睡一會,隻是這一睡,他就沒有再醒來。
楊二郎帶人把貨物整理的差不多,也清點完畢,過來找穀梁鴻稟報,見他睡的正香,沒敢打擾,於是退出外麵等候。
眼看太陽要下山,穀梁鴻還在睡。楊二郎感覺奇怪,穀梁鴻這個人很少酣睡,即使再困大白天的也不能一睡幾個時辰,過來他身邊站立,他居然毫無反應,要知道他的功夫即使你在幾丈開外,他都能清晰的聽到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爺,天快黑了,要睡回府裏睡,夫人叮囑過的。”楊二郎起初聲音非常輕。隻是喚了兩遍他都仍舊沒有反應,楊二郎腦袋嗡的一聲,立即來推穀梁鴻。怎麼推他就是沒有反應,楊二郎探探他的鼻息,尚存,心跳,還有。立即把他扶著坐起,回頭看看那張飯桌,一拍自己腦袋,懊悔不迭,一定是穀梁卓文做了手腳,未明情況下。不敢貿然發功救治穀梁鴻,唯有喊人牽過自己的馬,抱著穀梁鴻。眾人幫襯著上了馬,急速飛奔而去到了艾神醫的醫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