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趕緊逃跑,免得被他在盛怒之下暴打一頓。
可是這一番心理建設並不能說服自己,因為陳勁的臉色明顯不對,而且他的呼吸好像是過於微弱了。林菀又試探著去摸他的臉,跟他的手一樣涼,她忍不住拍了他幾下,想像剛才他打醒自己那樣叫醒他,可是依然毫無回應,她手勁不小,可他的臉上卻沒泛起一點紅印。
林菀傻了,到底是怎麼了?他不是不會遊泳的人啊,難道是什麼疾病突然發作了?她發現自己對他簡直是一無所知,忽然一個念頭如閃電一般擊中大腦,他怕水……
她呼吸一緊,怕水到底是個什麼概念?她當時怎麼就沒追問一下呢,林菀來不及想太多,因為這個男人現在情況很不好,盡管她不願承認,可他真的好像馬上就要死去一樣。她得想辦法,對,人工呼吸,電視上都是這麼演的,她小心翼翼的幫他翻了個身,讓他平躺著,一手托起他的下顎一手捏住他的鼻子,他牙關依然緊閉,她用手指用力撬開,然後深吸一口氣朝他嘴裏吹。
如此做了幾遍陳勁還是毫無轉醒的跡象,林菀無計可施了,陳勁這個樣子讓她想起了他經常罵她的一個詞,僵屍。她穩了穩心神,不行,她得去去求救,可她站起後卻發現自己的兩條腿在打晃,不知是還沒緩過來,還是被陳勁這副樣子給嚇的。她踉蹌著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把他的腰帶放鬆幾格,又拂去他臉上的泥塊和塵土,然後才抹了把臉離開。
來的時候腦子不清楚,像是冥冥中被什麼東西引領著才走到這裏,現在林菀悲哀的發現,她迷路了。她方向感一向不佳,對這裏又一點不熟,她像隻沒頭蒼蠅似的沿著湖畔小路瘋跑,心想,完了,陳勁要死了,死在她的手裏了。
這該死的地方怎麼這麼多條路呢,現在天都亮了,為什麼連個人影都沒有?每逢遇到岔路口時,林菀就覺得自己在進行一場豪賭,賭一個人的生死,她害怕,她負擔不起,可是她隻能硬著頭皮做選擇。
林菀一邊跑一邊嘶啞的喊:“有沒有人啊,救命啊”,抽筋後的小腿還有後遺症,每跑一步都很疼,可是她顧不上,因為她在和時間賽跑,她邊跑邊在心裏念著,陳勁,堅持住,陳……她腳步一頓,陳勁?那不是她的仇人嗎?她現在居然要救她的仇人?她不是恨他恨得盼他死掉嗎?她是瘋了還是傻了?
林菀彎下腰大口喘氣,眼裏閃過一絲漠然,也許隻要晚一點,她就能解脫了,自由了,那不是她夢寐以求的事嗎……可她隨即痛苦的搖頭,他是因為她才變成這樣的,她不能這麼自私。直起腰時剛好看到酒店紅色的房頂,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吧,她沒走錯路,他命不該絕。
朝那一道紅色跑過去的時候,林菀還在心裏想,到底什麼是自由呢?需要自由的不僅是身體,還有心,如果今天她見死不救,這一生都將困在這一刻,這不是高尚,這隻是軟弱,她隻是個普通人而已。
林菀在酒店大堂氣喘籲籲的把情況跟工作人員簡單說了一遍,他們立即撥給當地急救中心,然後打電話叫醒陳勁的朋友們,林菀看了眼牆上的時鍾,六點剛過,難怪這一路連一個人都碰不到,而且她這一路上心慌意亂也不知用了多長時間,不知道陳勁現在怎麼樣了。
一時間大堂裏人聲嘈雜,酒店的工作人員像熱鍋上的螞蟻來回奔跑,門外傳來車子啟動的轟轟聲,來得最快的向陽係著衣服扣子走出電梯門,看見林菀一身狼狽的站在那兒,虎著臉問:“到底怎麼回事?”
林菀還沒緩過氣兒來,咳嗽著說:“他,從湖裏遊上岸,就不醒人事了……”
“我他媽問你,他怎麼會出現在那兒?”向陽氣急敗壞的大聲質問,嚇得林菀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