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語:“兩根,隻有兩根……”

陳勁抱著她不明所以的問:“什麼兩根?你夢到什麼了?”

林菀搖頭,在他懷裏嗚嗚的哭,含糊不清的說:“她隻有兩根手指,是畸形……我不該生下她,我錯了……”

陳勁聽得心裏一驚,像是明白了什麼,卻又理不出一點頭緒,林菀哽咽的聲音還在繼續:“可她還是死了,怎麼辦……”

陳勁來不及想太多,拍著她的後背沉聲說:“他沒死。”

林菀聞言抬頭,借著窗外的光線能看到她一臉的淚水,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兩汪泉眼,陳勁抬手抹去她的眼淚,輕輕說:“他去天堂了。”

林菀半信半疑,淚水還是汩汩從眼角流出,陳勁繼續用手指輕柔的擦拭,溫和的說:“那裏是個好地方,他在那兒會很幸福,菀菀,相信我。”

林菀把頭靠在他的胸膛,身子仍然一顫一顫,淚水一會兒就染濕了他的睡衣,陳勁還想說什麼,可是他的嗓子已經堵得滿滿的,發不出一絲聲音,他隻好低頭輕輕的吻著她的頭頂,用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不知過了多久,懷裏的人終於不再哭,呼吸也有紊亂變得均勻,陳勁這才睜開眼,把睡著的林菀放平,給她拉好被子,然後起身下床。他來到書房,開了台燈,從抽屜掏出一盒煙,急切的打火點煙,狠狠的吸了一口,平時抽慣了的牌子居然變得嗆人,他強忍著低低的咳嗽幾聲,然後繼續抽,直到抽完一支煙,他才感到好受些,暴亂的心情也漸漸平息下來。

剛才林菀那句“畸形”讓他如遭雷擊,哄她入睡的過程中他想明白了,中國人大多相信因果報應,更喜歡咒人,民間就有一句著名的詛咒“生孩子沒□兒”,他從來不信邪,即使真有報應他也不懼,是人就難免一死,折騰夠了死了也夠本兒。可是有人信,比如林菀,他不知道這個原因在她做出流產的決定上占了幾成,但是他很難受,他在她心裏就是個喪盡天良的人,連個健全的孩子都不配有。

孩子,再次想到這個詞,陳勁不由得歎息,他在生活中扮演很多種角色,兒子,哥哥,哥們兒,上司,卻從沒想過父親這個角色,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去的才是最好”,可是他現在真的有點想念那個孩子。不知為什麼他總覺得那是個男孩兒,而且會和他長得很像,他想,如果他能順利降生,他肯定會把他寵到天上去……

陳勁不敢再想下去,因為想象才是最痛苦的,你可以把它想成是地獄,也可以想成天堂。他再次點上煙,然後閉著眼睛全神貫注的吸,吐,再吸,再吐,仿佛自己正做著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然而這世上畢竟還有很多事兒比抽煙更重要,抽到第三根兒時,陳勁又想起一個茬兒,他把煙掐滅,起身回到臥室在櫃子裏找到林菀的包,回頭看了一眼,她睡得還算踏實,他輕輕拉開拉鏈,在裏麵稍加摸索後掏出一個藥瓶。

再次回到書房,陳勁把台燈調亮,仔細看藥瓶的標簽,藥名叫舒必利,一行行小字清楚的注明此藥的各種功效,他越看越心驚,最後一把攥住藥瓶,攥得緊緊的幾乎要把它捏爆。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電腦,短暫的開機程序此時顯得格外漫長,終於等程序跑完,他在搜索框裏輸入三個字,然後點開頭條信息,他越過那些概念性文字直接拖到症狀那一項。

“睡眠障礙……女性患者會出現月經紊亂……食欲降低體重明顯減輕……性欲減退……嚴重者出現自殺念頭和行為。”

看到最後陳勁手一鬆,被捏的變了形的藥瓶落地,發出稀裏嘩啦的響聲,嚇了他一跳,他下意識的看向門口,然後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沒有吸氣,他呼了口氣,然後頹然的靠在椅背上。

他想冷笑,可是出口的卻是苦笑,他一向自詡聰明,結果卻是全世界最駑鈍的。林菀不正常,越來越不正常,他知道,可從來都沒往這上想,他以為她矯情,以為她脆弱,以為她對舊情人過度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