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托起她的臉讓她看向自己,柔聲說:“菀菀,別逃避,那樣就算是我放了你你也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你得正視它,就像現在正視我一樣。”
林菀終於安靜了些,定定的看著他的臉,陳勁又問:“我現在可怕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表情,但肯定不嚇人,因為他的鐵石心腸早就被踩成了一團爛泥,心一旦軟了,臉也就硬不起來了。
林菀癟了癟嘴,眼睛裏水光瀲灩,像是要哭卻又倔強的不肯哭出來,陳勁覺得心裏那團泥立刻化成了水,苦笑一下,說:“我知道你是個勇敢的姑娘,所以你一定能戰勝它,對不對?”
見林菀垂下眼皮,他聲音變得更加柔和,而且帶了點鼓勵,“現在,我們就邁出第一步,好不好?”
林菀沒有再拒絕,陳勁這才開了車門,下車後拽著她的手走進大樓,林菀走得很慢,他也不催她,終於來到了李瑾的谘詢室門口,她腳步一頓,抬頭問:“你說的是真的?”
陳勁見她終於恢複冷靜了,暗自鬆了口氣,抬手幫她整理一下剛才弄亂的頭發,鄭重的說:“是,我難得發一回慈悲,你可得抓住機會。”
林菀沒言語,推開門走了進去。
陳勁沒有跟進去,而是轉身下樓,他有點累,有種心髒超過負荷的感覺,剛剛的一係列舉動,他是既由衷又違心,由衷的希望她變好,違心的把她一點點推開。他邊走邊苦笑,有多久沒這麼和聲細語的跟人說話了,不對,好像從來沒有過。他一直以為自己會將冷硬的做派堅持到底,沒想到有朝一日會為了一個女人徹底改變,也許每個人的一生中都會有這麼一次遭遇。
他不敢再想下去,理智與感情,他現在隻能聽從其中一個的指引,如果兩個同時作亂,他會掙紮,會痛苦,如果他痛苦了,他會忍不住拖別人下水。
陳勁開著車窗灌著冷風抽了兩根煙,接打了幾個電話,然後,林菀就出來了,他立即下車迎上去,隻見她眼睛通紅,鼻頭也有點紅,他既感到好笑又覺著心疼,拉著她的手問:“怎麼樣?”
林菀不說話,他就自己接話道:“慢慢來,別著急。”
陳勁把林菀送回去,去公司的路上給李瑾打了個電話,她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不過,哭也是一種發泄渠道。”
陳勁撂了電話,心想,林黛玉還天天哭呢,倒是把自己給哭死了。他知道自己有點過於心急了,可是不能不急啊,一想到林菀有自殺傾向他就害怕,稍加聯想就能把自己嚇出一身冷汗。
白天處理公務的空隙裏,他也忍不住想,到底該怎麼給林菀治病,抑鬱症說到底還是心病,心病就得心藥醫,可是這心藥卻是最難配製的。他還抽空想了想愛情這玩意兒,他覺得愛情就是SARS病毒,看不見摸不著,猝不及防,而且要命。他覺得自己就像個從未買過彩票的人突然被通知中了特等獎,沒有喜悅,隻有發懵。
晚上回去時,林菀正坐在沙發上逗狗,陳勁走過去把狗拎一邊去,然後坐她旁邊認真的說:“菀菀,你是不是特恨我?”
林菀不做聲,他明白這就是默認,拉起她的手說:“我以前對你不好,還打過你,現在給你機會撒撒氣,打回來怎麼樣?”
她的手柔若無骨,陳勁握著握著就有點心猿意馬了,在腦子裏算了算,真是太久沒碰她了,隨即又暗罵自己,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想著這種事兒?結果就在他心理鬥爭的時候,聽見啪的一聲響,一秒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那是落在自己臉上的巴掌。他立即瞪眼,罵出來:“靠,你還真打啊?”
林菀甩出一巴掌手有點發麻,被他一吼嚇得身子一抖,陳勁立即恢複笑臉說:“怎麼樣,解氣嗎?手都打疼了,來我給揉揉。”說著又抓起林菀的手假模假式的揉了幾下,“我好像打過你好幾次呢,你要不一並討回來,啊?”